七星一脸迷茫:“是吗?看我姐干嘛?我姐暂时又不想嫁人。”
“你姐不想,就不准别人想?妈说句心里话,他真要是个可靠的人,妈也乐意看到你姐有个新的归宿。不过这事也说不准,也许他们只是单纯的革命友情,是妈想多了。”宁华夏叹了口气。
虽然寡妇在农村都是被嫌弃的存在,可那都是旧社会对女人套上的枷锁和泼下的脏水。
她这个当妈的,断然不会被那些污言秽语影响,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的女儿。
可她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啊。
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些事情,她这个当妈的还是要给女儿弄弄清楚,不然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思来想去,她还是叮嘱了七星一句:“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妈出去打听打听那个周团长的人品。要是个正经男人,妈也得给他把话说明白了,他要是真的有心,就不能只局限在暧昧阶段,他要是只图个新鲜,妈就得做个坏人,趁早绝了他的念头。”
“行,妈你去吧,安乐和蕾蕾我看着。”七星明白了,老妈这是在给姐姐谋划将来了。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确实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姐姐还是个大忙人,更不能在儿女情长方面损耗精气神。
她赞同老妈的做法,她也想看到姐姐有个疼她的人,陪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她把门掩上,看着摇篮里懵懂的蕾蕾,不无感慨:“小乖乖,可惜你那短命的老子了,他虽然是个好的,可我姐也不能因为他一辈子不嫁吧。再说了,小乖乖你也需要个爸爸啊,对不对?”
蕾蕾不会说话,只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家小姨,精神抖擞,兴奋异常。
小胳膊小腿在空气里卖力地挥舞着,嘴里呜呜哇哇的不成字句。
七星看乐了:“小乖乖,小姨就当你这是同意了。你放心,要是姥姥给你找的新爸爸不听话,小姨和舅舅们就一起揍他,揍到他听话为止,好不好?”
蕾蕾咯咯的笑,七星更开心了,像个大孩子一样,搂着蕾蕾说了一箩筐欺负新爸爸的话来。
以至于嫂子何香芹进来的时候都听傻了。
她掩上门,把碗里的小米粥放下:“七妹,你说什么呢,新爸爸旧爸爸的,怎么,要给你六姐说对象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瞎说的。”七星赶紧把蕾蕾塞到了何香芹怀里,“嫂你抱着,我来喂蕾蕾。”
何香芹叹了口气,她知道七星是好意,怕这种敏感的话题触动她的愁肠,可她也是真心想为小姑子出一份力,便套了套七星的话:“你不用瞒我,妈都跟我说了。”
“什么?妈跟你说了?什么嘛,叫我不要说,自己倒是说去了。”七星信以为真,这下好了,不用自己一个人憋着了。
她赶紧挖了一勺米粥吹吹:“那,嫂你觉得周团长人好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对我姐有意思呢?”
原来是周中擎啊,何香芹恍然。
也就七妹没心没肺的看不出来了,这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他往六妹那里跑得最勤了。
美其名曰看看他儿子,顺道看看儿子的干妈,实际上英招每次都在外头野呢,根本不在屋里。
倒是她几次进去,都看到周中擎握着六妹的手,含情脉脉地说着些什么。
当时六妹昏迷着,估计是记不得的,可她这个目击者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便笑道:“你要是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七星好奇,磨着何香芹要听八卦。
何香芹便把这几次的见闻说了:“第一次被我撞见的时候,他还有些心虚,赶紧松开了你姐的手,第二次就坦荡多了,既不怕我看,也不怕我说,我瞧着那架势,怕是想动真格了。第三次开始嘛,那就更加不把我当外人了,还会喊我一声二嫂,跟我打听打听你二哥的近况。”
说到这里,何香芹忽然想起一个事儿,她哎呀了一声,很是嫌弃自己现在的记性,赶忙说道:“都说一孕傻三年,你看看我,差点耽误了正事!他上午还跟我说呢,说岛上需要一些技术人员过来支援建设,尤其是防护大堤和哨岗,因为要抵御海浪的冲击,所以光靠砖头水泥是不够的,还得弄什么钢筋混凝土,但是具体要多粗多长的要什么强度的,岛上的工程兵也没有经验,需要专业的人员过来指导。”
“专业人员?你是说四哥?”七星瞬间想到了首钢的四哥,要是四哥也来,那就太好了。
她都好久没见过四哥了。
何香芹见她这么兴奋,自己也高兴,都是一家子亲骨肉,天南海北的分开,确实很叫人惦记的。
尤其是安四海的媳妇,跟何香芹很是投缘,妯娌两个见面次数不多,可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
她重重地点头:“对,不光是你四哥,你四嫂和两个孩子都来,你快去跟妈说一声,让她托船工知会家里一声,到时候要是洪水退了,正好过来看看你四哥,也顺便来岛上一起散散心。”
“哎,我这就去。”七星开心坏了,四嫂可好啦,四嫂的娘家妈妈是南边鼎鼎有名的苏绣大师,四嫂得了她的传承,做的衣服那叫一个漂亮。
这次出嫁四嫂也寄了一套喜被的面子,绣的是鸳鸯戏水,活灵活现的跟真的一样,虽然婚事泡汤了,可四嫂的心意是不会被浪费的。
七星可想死她了,赶紧出去跟自家妈妈说去。
宁华夏出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走廊上哈哈大笑的诸葛鸣。
这位小同志她可太有印象了,走到哪笑到哪,好像这世上就没有让他烦心的事儿。
她微笑着走过去:“你就是周团长的战友吧?”
“呦,是宁老同志,您好您好!”诸葛鸣赶紧行了个军礼,随即热情地过来握手。
宁华夏点点头,把他喊到外面去说话。
“老同志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诸葛鸣可是个人精,他看出来了,宁华夏是要找他说正事的,便收起了嬉笑的嘴脸,认真地看着她。
宁华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开门见山,反倒是说了句:“你倒是个宠辱不惊的乐天派。”
“老同志过奖了,有什么事你直接问我就行,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诸葛鸣知道,自己那点阅历,在老红军的面前还是算不得什么的,所以他很自觉,绝不卖弄自己的那点聪明。
宁华夏嗯了一声,这次直奔主题了:“那你跟我讲讲,你们周团长这个人怎么样。”
“我们团长自小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还算有点名望的奶奶,还有个半身不遂的爷爷。他五岁之前都是他奶奶领着的,后来他奶奶得了疟疾也没了,只能跟他爷爷相依为命。”说到周中擎的身世,诸葛鸣很是惋惜。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不管穷富,没了爸妈的孩子都会迅速成熟起来,小小的年纪就肩负起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