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鸣巡岛去了,跟别轲在海上汇合,决定今天不换班了,一直要坚持到周中擎他们回来。
安六合跟刘冬妮一起,照看三家的八个孩子。
周中擎,葛长征,苏继善,安一方,四个人出发,往南市去了。
南市是苏继善的老家,好久没回来了,他挺激动的。
他站在船头,意气风发,很想大喊一句:江东父老,我老苏回来啦!
周中擎看出来他很有些雀跃,明显不如平时沉得住气,不免有些好奇:“老苏这是想家了吧。”
苏继善老脸一红:“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周中擎信他个鬼,忽然问道:“你怎么不把老嫂子一起带来岛上?该不会是你擅自做主,老嫂子生气了吧?”
这话瞬间让苏继善炸毛了,他白了周中擎一眼:“你懂什么,去去去,陪你的大舅哥去。”
周中擎笑着回了船舱,他毫不怀疑,自己猜对了。
老苏这属于阔别了媳妇终于有机会能见上一面的激动和雀跃,所以沉不住气了。
看来他跟他媳妇感情应该不错,而他来海岛这事,估计他媳妇是反对的。
其实很好理解,当时的岛上一片荒芜,苏继善作为江省书记的秘书长,居然放弃了现有的一切,跑去海岛白手起家了,这在大多数人眼里属于妥妥的壮士断腕自毁前程了。
能被理解才怪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周中擎是佩服苏继善的魄力的。
他来海岛肯定夹杂了很多个人利益的考量,这不耽误他是个有眼光的有决断力的创业者。
毕竟这世道,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大公无私的呢,谁不想要名声权利金钱和地位。
说不屑的只有三种:一种是有了,觉得不过如此;一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最后一种是有比那更在乎的事情要追求,所以把权利地位放到了次要考量的位置。
周中擎就是最后这一种人。
他更在乎家庭,在乎老婆孩子,因为那是他从小就缺失的,他需要一个家,他渴望一个家。
如果其他的因素跟这个需求产生冲突,他肯定会放弃其他的因素,只守卫他的小家庭。
他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男人,他不无自嘲的想着。
耳边传来大舅哥的惊叹,周中擎收回思绪跟着看去,但见通市的船舶厂从眼前的江面上徐徐后退,造了一半的大型船舶正在陆地上遥望着前方的海洋,鲜红的五星红旗在厂房上空飘扬,旁边是同样迎风招展的八一军旗。
是啊,建军节就是明天了,今天都七月三十一号了。
他也该准备点什么,不如就让岛上的将士们来一次内部大比武吧。
这么想着,周中擎收回了视线,好奇地看向了安一方:“大哥,做航空模型很费钱吗?”
“要看怎么做,如果只追求一个外表的形似,其实可以降低标准,花钱很少,如果想做到起码的起飞,并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那花的钱最起码要翻个十倍八倍的。”提到航空模型,安一方就想到了自己那个七妹夫,不免有些担心。
担心那小子为了航模忘了老婆。
还好现在还没有孩子。
周中擎问了问具体的花费,现在赶制怕是来不及了,但是可以等建军节之后再发放奖品嘛。
于是他还是做出了决定,道:“那行,我跟你定制一批,三个规格的,中看不中用的,中看也中用的,中看,中用,还能飞上一大段的。最好的定三架,中等的十架,光有样子的五十架。我要给岛上那帮小子一点甜头,不然光是练兵守岛的话,业余生活不够丰富啊。”
“行,这事交给我了,最迟八月十五号,肯定都给你送过来。到时候我就不来了,让鞍钢的船帮着带过来就行。”安一方没意见,他也希望航空模型可以激发更多人对航空事业的兴趣。
毕竟,咱们国家这方面还是零基础啊,一切都要仰人鼻息,日子难熬哦。
从无到有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兴趣为先,最容易吸引新生力量的加入。
周中擎豪情万丈,他觉得没问题的,别人不论,起码别轲就是个狂热分子,到时候真要是能专攻一个方向,岛上也可以努努力建造对应的加工厂嘛。
毕竟飞机的制造流程他还是清楚的——飞机并不是小打小闹的小机械,并不能做到在单独的一个厂家那里完成所有的零部件生产和组装工序,国外的成熟做法是,各做各的零部件,最后再到总装厂装机成型。
这其中,最关键的几个领域是飞机引擎,飞行控制系统,航空燃油,飞机结构系统,以及飞机的材料。
这几个领域每一个都是制约国内航空技术发展的重要因素,无论是专攻哪一个方向,只要能有所突破,都会给国内的航空事业带来质的飞跃。
所以,周中擎很想出一份力。
毕竟被西方国家卡脖子的日子太难受了。
而这样的领域如果让民企来,是承担不起早期的研发投入的,必定需要国家和军工企业来承担压力,所以,海岛上如果真的想有所作为,考虑航空工业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有个不情之请,他笑着看向安一方:“大哥反正明天晚上才走,不如明天就在岛上为将士们讲一讲当年你们空军飞行员的光荣事迹吧。”
“哎呦,好汉不提当年勇啦,还是算了。”别看安一方咋咋呼呼的,其实他并没有对着几千号人演讲的经历,所以他婉拒了周中擎的邀请。
可周中擎有他的金牌说客,等着吧,回去他就找小杰去跟大舅哥撒娇,他还真不信了,大舅哥舍得辜负大外甥的盛情。
一行人在天黑时分抵达了南市。
到底是六朝古都,繁华程度是通市所不能比的,连江北的扬城都逊色不少。
周中擎还是第一次踏上南市的土地,他一路听着苏继善滔滔不绝地介绍沿途的地名和奇闻异事,不免有些感慨,当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路边的老大爷看着都像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
他礼貌地跟那个老学究点点头,老学究笑着摆摆手,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苏继善叹息着介绍道:“他啊,他是我们这有名的国学大师,央大没有拆分的时候他就是里面的教授了,现在央大拆了,也改换了门楣,国学课也不受待见了,可是老先生依旧坚持在那三尺讲台上,哪怕台下一个学生没有,他也会把课上完。哎,有空你可以来听听看,他讲的论语鞭辟入里,特别有深度。我没去海岛的时候,有空就会去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