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夜惊西关(1 / 2)

西关边城。

天色已经大亮。

太守章军面色阴沉,他已经在书房里静坐一夜,期间只短暂假寐了一会。

他是在担心出关的冠军侯及其麾下兵马。

章军早年也曾执掌军伍,知道国有良将,有多重要。

那冠军侯明明资质极高,未来可期,但急于建功,带三百部众就出关,或许其有些底牌,但只要稍有错失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智者不为。

“章太守,可有消息?”张骞也没睡踏实,大早就从门外进来询问。

章军摇头:“我已先后派出多支斥候队伍。往西北去的道路不多,总归能找到线索,应该就快有消息送回来。”

张骞坐在一旁,自我安慰般叹道:“其实不用过于担心,冠军侯的行军之速,我亲自领教过。他打匈奴那两仗也是实打实的硬仗,做不得虚假。”

“你是说即便情况不堪,他也能破围回来?”章军道。

张骞嗯了一声:“他破匈奴王庭那一仗,军中盛传其勇武盖世。我估计就算西关外形势混杂,敌众我寡,但他至少回来不成问题。”

章军道:“冠军侯兵锋快,我也有耳闻。

但匈奴,西羌,同样有行军之术,羌人能来去如风,便是这个原因。若入重围,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

张骞道:“冠军侯行军,不是一般的那种快。且极具隐蔽性。

对手想让他落入重围没那么容易,我只是担心他人少却急于立功,自陷险地。”

章军摇摇头:“我派出去的人,虽还未找到冠军侯踪迹。

但常年和匈奴交战,我们最紧密防备的始终是匈奴,所以有斥候,一直在盯着西匈奴距我们最近的休屠王部。送回来的消息说,休屠王部这几日也有兵马出营,去向还未确定。

至少在三四千军。我已传令,严防匈奴和羌人来冲关。”

张骞明显吃惊:“你是说匈奴和羌人,又要联合行事?”

汉境西北角,匈奴和羌氐等族时常勾结,兵分数路,意在扰乱汉军判断,方便行事。

章军沉声道:“我之前还以为,我大汉有了卫大将军,又有冠军侯横空出世,等再过几年,冠军侯真正成长起来,兵事愈发精熟,我汉军便有了彻底扫平边患的希望。

想不到会是这样,见面不如闻名……冠军侯用兵不谨慎,早晚要出大问题。

有些问题,可能只要一次,就会把以往赢来的所有全都赔进去。”

“你确实高看他了,他幼少时,我便知道他将来难有大成就。”

章军正在和张骞交谈,门外传来另一个苍老的声音。

两人往门口看去,便见一个穿褐色锦袍汉服的瘦高老者,手拄拐杖,缓步走了进来。

“族老如何亲自来这边关?”章军起身道。

进来的却是陇西李氏当代族长的叔父,当朝大儒李严卿。

他和老丞相公孙弘一辈,当年虽未入仕为官,却受邀给还年幼的刘彻当过授学老师,地位尊崇。

后来刘彻年长,他又专门在长安教过宗室子弟很长一段时间。

陇西李氏之所以显赫,就是其家中开枝散叶,无形中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那冠军侯小时候就不尊师长,性格乖张,说什么不学古法,真真岂有此理。他还能高过历代先贤圣人不成?”

“我收到长安送来的消息,知道霍去病在长安时,还把我李氏传承的帛书收入了兵府,我倒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收走我李氏的传承之物。”

李严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入座后续道:

“他擅出西关也是个教训,只可惜了被他带出去的那些兵士,跟他一起,怕是凶多吉少。

当年我在宫里授学,便曾说过此子将来必因骄狂吃大亏,伱们看如何?”

“他能胜匈奴两次,全仗一股锐气,勇武或许有些,但得了点便宜,就以为自己是兵家圣人了?”

张骞在一边听得有些心惊:这老人家好大胆,那是当朝冠军侯,公主的夫婿,国之良将。不知当年冠军侯怎么得罪这李氏宿老了。

李严卿目光微微凌厉起来:“董夫子还是太温和了。若换成我,必要当面训斥他。

当年我不过说他两句,他就在教房门口暗中挖了个陷坑,表面还做了伪装,竟能瞒过我。

我毫无防备的绊在陷坑当中……那陷坑挖的,正好和我的步履相合,分毫不差。我一脚凹进去,引得满屋学子大笑,简直颜面扫地。”

“那时他才六岁,你们说他可有多无法无天。”

李严卿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睛微眯:“以他性格,若遇上真正的强敌,只要落败一次,以往所有的骄傲都会被人扒下来……从此一无是处!”

“我听到他来西关……连夜坐车赶过来,就知他耐不住性子,必会张狂出去,果然被我算中,半点不差。”

章军忙道:“你老需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若冠军侯稍后回来,更是说不得……”

李严卿冷笑道:“但愿他回得来……”

其话音未落,便有兵士步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

章军见是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心头微紧:“情况如何?可知冠军侯去向安危?”

“没有,未曾找到冠军侯踪迹,但出去探查的斥候,回来了一队。

他们发现在西关数十里外,我们平常巡视区域的边缘,有古羌族和匈奴骑兵的尸体,且不在少数,明显发生过交战。”

章军追问:“可有我汉军尸体?”

“未发现有汉军,死伤者以羌族部众最多。斥候仔细辨认,还发现有些穿着我汉军军服的其实是羌人,而非我汉军。

死去的羌人,至少有一千七八百众,且都是壮年,应是某部落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