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邪王和酋涂王统兵过来,在一处干燥的谷地里和另一路汉军相遇。
那支汉军像是从虚无中,泛起薄雾,凭空显化。
浑邪王和酋涂王皆是精神微振。
这种凭空显化的手段,说明眼前的汉军正是霍去病嫡系,想模仿都模仿不来。
那汉军领兵的校尉,手执瞒天过海计的计简,显出踪迹后招呼道:
“侯爷传来密令,让我在这里与你们合兵,破乌孙北线,直逼其王城赤谷方向。待南线李敢部从焉耆杀过来,与我们一东一北,两路同时挥兵直击乌孙王都。”
说话的校尉身着轻甲,身形高壮,大概二十五六岁模样,手握一柄极为粗大的青铜马朔!
能用这种铜朔的,都是战场陷敌的勇将。
朔这种武器,本该汉唐时才有,但眼下的世界,秦时已有马朔。
我入汉后,听说禁军麾下有八大校尉,都是霍侯着意培养的青年将领,之前见过的赵破奴,陈庆,复陆支都在其中,眼前这个应该也是……浑邪王思忖。
酋涂王却是在看周围环境。
他和浑邪王是通过提前联系,率小队部众隐匿过来汇合的,大队匈奴人马尚在数十里外等候。
而这处会面的山谷上方,就是乌孙的河谷塞城。
“侯爷可曾有交代,如何破此塞城?”浑邪王眼看天色将明,问道。
对面的青年校尉道:“我名赵安稽,侯爷麾下禁军八校尉之一。统兵两千,来与你们汇合。我的人已经上去了,我们也上去看看。”
“上去?”
浑邪王看了眼陡峭近乎垂直的崖壁,星空在崖壁上方露出一条长线:“你们从这里上去,要袭击河谷城?
怎么上去的?”
浑邪王和酋涂王跟随赵安稽,来到一侧的崖壁角落,遂看见一幕奇观。
在崖壁上凿孔,塞入巴掌宽,并指厚度的青铜板,一级级往上,呈‘之’字形,如攀天之梯,往崖壁上方延伸。
汉军在崖壁上开凿栈道的手段,匈奴人从未见过,非常惊异。
汉军要凭这种方式,登上崖壁,奇袭河谷城?
浑邪王瞅瞅距离最近,塞入崖壁的一截青铜板,讶道:“这是如何搭建的?”
西北之地的地貌,沙土看似松软,但岩壁承受上万年的风吹日晒,屹立不倒,有些崖壁坚固不输铁石。
想凿孔塞入铜板,需沿路攀上百丈高崖,尤其是上方还有乌孙兵驻守,要保持隐蔽不能弄出半点声响,难之又难。
这种深入敌后,翻山越岭,无所不能的奇袭手段,在现代叫敌后特种作战。
眼下这个年代,则只有霍去病有意识专门训练出一支禁军精锐,往特种作战的方向发展。
这支汉军的装备,打仗的理念,都要领先于这个时代。
浑邪和酋涂王从未见过,故而惊奇不已。
“我禁军平素的作训项目,就有开凿崖壁建栈道。只是这里的土石结构和我大汉境内的山势有些不同,多费了些功夫。
塞入崖壁的攀山铜梯,是墨家工匠按霍侯要求所造,内部有机扣,塞入岩壁,机扣弹开就不会松动。摘下来时,用特定的方法收回卡扣,才能取出。”
“我们上去吧。”
赵安稽提气登踏铜板,将长朔背在背上,手足并用,敏捷如猿猴般一路攀上岩壁,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他身后的一小队汉军,亦是各个如履平地,借铜板,以快的惊人的速度,攀上了崖壁。
只看熟练程度,就知他们确是经常操训攀崖。
浑邪王旁观汉军的手段,大感安慰。
他们之前败在汉军手里,这时看见汉军精锐,就觉得很愉悦,败的不冤。换成其他匈奴部众,也得输。
你就瞅人家会爬悬崖作战,你会吗?
“你先上!”浑邪王看向酋涂王。
酋涂王反问:“你怎么不上?”
浑邪王略尴尬:“不知为什么,我这人一登高就有些晕。”
当下还没有恐高的说法,好在浑邪王恐高并不严重。
他和酋涂王,最终还是仗着修行,先后爬上了崖壁顶端。
两人登上崖壁,斜前方蜿蜒往上数十丈,便是夜色下的乌孙河谷城。
而他们登上来的位置,与河谷城所在高地,还隔了一条六七丈宽的峡谷裂痕。
“既然是爬上来,为何不直接爬河谷城所在那一侧崖壁,岂不省事?”浑邪王压低声音问。
“若直接攀爬对面,凿崖建栈道时会造成细微的山体震动,有可能引起对方警觉。
我们做训时有讲过,攀崖要攀没有城池的一侧,防止被对方发现。”赵安稽解释道。
峡谷的裂缝上方,早已搭好了钩锁。
浑邪王等人上来前,已经有很多汉军翻过去,摸向河谷城。
当浑邪王和一众匈奴兵,借绳索,艰难越过崖壁,对面的河谷城门居然静悄悄的打开了,已被汉军摸入控制。
城头处,一众乌孙兵无声无息的倒在血泊里。
似乎被汉军摸到近处,割喉所杀,没半点动静。
这正是特种作战的精髓。
霍去病手下汉军,目前还在对特种作战的摸索当中,算不得成熟。
但这支队伍,在不久的将来注定会大放异彩。
清晨的乌孙北部河古城内,骤然传出喊杀声。
但声音只持续不久便弱了下去。
到天色大亮,汉军和匈奴兵汇合,一共一万二千余人,往南部的乌孙境内,急速穿插奔袭而去。
长安。
收到汉军从北线杀入乌孙境内的消息时,霍去病人在皇帝的书房。
罗什娜,龟兹,姑墨,温宿的几位国主等西域人也在。
罗什娜问出了众人共同疑惑的问题:“霍侯的兵马是从何处行经进入乌孙,破开其北部边城杀入其境内的?”
“也是从西匈奴方向过去的,只是时间上和你们想的有出入,他们进入西匈奴已经快一个月了。”
罗什娜意外道:“这么久?”
“乌孙地处西域西北端,是最富庶的一块区域。让他们凭白放弃富庶的土地,投入大汉,换谁都不会干。”
霍去病道:“既然料到乌孙不会降,将来必定要打,在河西之战的时候,针对乌孙就有过布置。
后来接受西匈奴归降,让汉军去西匈奴各地迎接护送他们的部落,往休屠泽迁移,我汉军麾下就在那时候散入西匈奴,化整为零,而后聚集南下,等待机会,靠近乌孙。”
又道:“此战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训练,当成一次检验。
进入西匈奴后,先野外求存,在既定的时间奔袭乌孙,完成作战目标。所以他们携带的辎重极少,保持隐秘,自给自足就是考核目的。”
众人闻听,都生出奇妙的感觉。
对付乌孙的兵马,竟是利用西匈奴各部迁移的机会,扎下的根子。
适时人马出营往来繁密,小股汉军在出去迎接护送西匈奴各部的时候,散出去,故而能没有踪迹可循的完成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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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