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的长安,连日阴雨。
上午,赵破奴,复陆支,陈庆,赵安稽等将校在亲军引领下,走进禁军大殿。
“郎中令!”
白南妤被安排出去另有事情,殿内侧翼坐的是王彦,正埋头书写,工整的汉隶,行云流水般落在纸上。
霍去病挺拔的身影,站在临窗处,探手接取窗外的雨滴。
“你们几个做下准备,明日统兵去西北战场。
和帕提亚的战事,我们的防线远比对方长的多,北线的康居,西域以西全线,都可能成为对方的攻击目标。
南军抽调出去,急于建功。
我担心舅父手上可用兵马不足。你们去听舅父安排。”
几人齐声领命,轰然答应。
霍去病从神府内接连取出数件东西,推送到几人手里。
赵破奴等人接过一看,却是一把把战刀。
刀体修长,近乎垂直,只略带弧度,比一般战刀要长了稍许,正是汉军的制式军刀。
刃面如霜,带着反复锻打后如浪涛般层叠的暗纹,给人一种精工细作,鬼斧神工之感。
轻弹刃面,便有阵阵刀鸣,经久不绝。
“此为最新锻造的汉刀,数量不多,你们每人麾下只三百把的数量,自己去兵府找墨工领取。今天完成配发。
伱们拿的这几把,是墨家大匠造亲自捶打,可以自用。”
“谢大司马。”
几人当中,陈庆还多得了一个锦盒,里边是一对儿同心玉牌。
“还有些东西,屏娴让人送到你府上了,是给你的贺礼。”
霍去病指的是被陈庆领回家的精绝王妃,此事赵破奴等人也都知道。
“谢侯爷和公主殿下厚赐。”
陈庆执礼,而后与其他人一起离开。
走到殿外,陈庆嘚嘚瑟瑟的把锦盒打开。
一对通透无暇的翠玉放在盒内,环状的玉佩里仿佛封存着一汪碧绿色的泉水,一看便价值不菲。
“你个狗日的,抢了个女人回家,还得了侯爷的赏,没天理了,这对玉看着能做传家宝了。”
“你也可以抢女人回家,侯爷定然不会厚此薄彼。”
“我不行,家中妻室如猛虎,咬人……”
几人互相打趣,脚步飞快。
他们离开后的禁军大殿,王彦道:“侯爷。
少府那边的消息,说有一批军备,要缓几日才能送来。”
每次行军打仗,调度兵马,必有粮草先行。
而少府,大行令,大司农三人分别是各项用度支出,大汉的财政,后勤大总管,有些重要物资需要三人联合签发。
其中的少府,历来由宗室的人出任。
“少府为何压着军备不发?”
“不是不发。”
王彦清楚其中的内情,解释道:“他们推荐那几个将领刚去战场,压着我们这边的军备,晚几日发放,是怕侯爷调兵遣将,暗中有安排。
压下军备,我们的人就无法出征开拔。”
霍去病哑然道:“怕我去抢了他们的功劳?”
王彦道:“如今谁不忌侯爷军威。侯爷若出兵,哪有他们什么事?
宗室是怕他们派的人刚过去,侯爷就雷霆出击,一战击溃帕提亚。陛下又对侯爷信重,他们的谋划到头一场空。”
“舅父在战场上连胜帕提亚,宗室可是觉得谁打帕提亚都能胜?”
霍去病心忖这个时期的帕提亚铁甲军,是帕提亚中兴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有横扫诸国的威势。
他们和汉军遭遇前,纵横无敌,接下来的战争将是两强相遇。
“差的军备有多少?”
“之前,羽林,虎贲往南调动,已清空了我禁军的库存。
匈奴之战回来,兵甲入库修缮。步甲和轻骑甲合共两万余件甲备,数量不少。”王彦说。
每次征战回来,甲备都会有一定折损,比如串联甲叶的线被砍断,要及时修补才能再用。
少府压一压禁军甲备这种手段,历来也不少见。
见霍去病没了下文,王彦便住嘴不说。
次日,赵破奴,复陆支,赵安稽,陈庆等人统兵马出营,很快就有消息送到宗室那边。
“禁军往西北战场去的兵马,有人只穿贴身内甲。外甲被少府压下来,霍去病仍命令禁军出兵往西北去参战?他果然是想抢攻,如此急切。”
“霍去病疯了不成,军伍不着甲去战场,折损该有多重?
他战后如何对陛下交代?”
“少府那边扣下军备不发,会不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前线大军征战,禁军在休整,各类物资排在后边不是很正常,只是晚几日发放,霍去病自己等不及,非要此时出兵,与少府有何干系?”
宗室听到消息,聚集商议。
“且先别急着做判断,霍去病要做什么,很难提前看破,别被他耍了,他或有别的安排。
我们稳一稳,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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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战场,敌我双方都在进行兵马布置,明暗调度。
“大将军,帕提亚给前军射了一封书简过来。”
姚招揭帐走入帅帐时,卫青在吃午食,行军时常见的风干肉泡热水。
他吃饭咀嚼的很细,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帕提亚怎么说?”
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卫青才平声静气的问。
“还是老样子,说我汉人抢夺大月氏领土,他们是应大月氏五部勋贵所请,来帮大月氏讨回被我汉人占领的土地。
若我军退走,可免败亡之辱……还送来一颗人头。”姚招道。
双方战前都说自己是正义一方,师出有名,历代如此。
汉也给大月氏送过国书,谴责其趁汉匈交战,偷袭夺取大月氏之地,出师不正。
“谁的人头?”
“战前博望侯率领我大汉的一支使节队伍,正出访帕提亚,是博望侯麾下副使陆集,被砍了脑袋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