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羡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来,递给他,轻声道:“你去查查,这匕首上的印记,是哪里来的?”
那侍卫立即恭敬接了过来,仔细一看,那匕首毫不起眼,但是在刀柄的位置,有一个凹陷的痕迹,是一条游动的鱼,活灵活现,上面的鳞片宛然,栩栩如生,叫人一看便知道,这条鱼是被人刻意印在这匕首上的。
赵羡道:“当初跟随我去徐州的人是柯风,为了保护我死了,我当初看见杀他的刀上,隐约也有这样一个印记,你去查查,这印记到底是哪里的,有什么含义。”
侍卫立刻恭声应道:“是,属下知道了。”
赵羡摆了摆手:“去吧。”
“属下告退。”
侍卫走了,赵羡在屋檐下站了许久,直到他确信自己面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这才转身进了屋里,姒幽还坐在书桌后,一笔一划地练字,心无旁骛,分外认真。
认真到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直到赵羡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指,触感冰冷,他心里一动,伸手捂住了,眉头皱起:“怎么还是这样冷?”
屋子里烧了地龙,寻常人呆久了便会觉得闷热,然而姒幽却仿佛整个人是玉石刻就的一样,连一丝汗意都不见有,手足泛着凉。
赵羡总觉得这很不正常,寻常人的体温哪有低成这样的?他不觉又想到了张院判说过的话,阿幽的脉……
他眼神不由微微一沉,很有可能,又是因为那怀梦蛊的缘故。
怀梦蛊一日不除去,赵羡便觉得心头仿佛有刀尖悬着,随时随地会落下来,让他深感不安。
张院判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大概是没什么进展了,也许,他要再去拜访他的二皇兄,问一问那位时神医的下落。
“你怎么了?”
赵羡被这一声唤得回过神来,却见姒幽正在望着他,便微微一笑,之前满眼的担忧和阴沉一扫而空,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阿幽有没有见过花灯?”
姒幽微微愣了一下,摇摇头:“花灯?那是什么?”
望着她一脸的疑惑之色,赵羡便笑了,道:“今日是上元节,晚上我带你去东市看花灯吧。”
到了夜里,赵羡果然带着她出了门,出门之前又摸了摸姒幽的手,还是凉的,遂吩咐寒璧取来厚厚的狐裘,替她穿上,将少女裹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雪白的狐狸毛映衬着她清冷漂亮的面孔,美得惊人。
寒璧和明月两人眼里霎时亮起了无数小星星,等打理完之后,赵羡便牵着她出了王府,乘着马车往东市而去。
今夜无月,但是皇城一向繁华,灯火万家,到处都被照得亮堂堂的,仿佛天上的不夜城一般,叫人见了不由心生震撼之感。
姒幽坐在马车窗边往外看,能够看见孩童们三三两两疯跑过长街,欢快的笑声洒落了满地,他们举着各式各样的小灯笼,童真的脸色洋溢着笑。
东市很快就到了,马车停了下来,片刻后,车夫在外面道:“王爷,娘娘,街市里头人太多了,马车进不去……”
他语气犯难,赵羡听了,便道:“那就停在这里吧,我与阿幽走进去便是。”
他说着,率先下了车,朝姒幽伸过手来,和煦笑道:“阿幽,来。”
姒幽握住了他的手,融融暖意立即便传了过来,下了马车,鼎沸的人声便自四面八方传过来,分外真切,这与在马车中听到时的感受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