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可今早还含笑送他上朝的人,早已气息全无,香消玉殒。

他挺直的腰杆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他将手搭在她的脖颈处,稍稍一探……

“珍儿!”

姚后站在侧殿的门口,双手搭在腰腹上,面容是一派寻常,眼神却如古井一般深沉。

“姚氏玉苏,毓质名门,温懿恭淑,可堪凤位……”

耳边回响的是欢天喜地的锣鼓声和大气磅礴的钟鸣声,她在求娶的众多青年才俊中挑中了少年皇帝,彼时他眼里亮起的星光还只为她一人。

“玉苏,你放心,朕一定会勤勉克俭,为咱们的儿孙治下一片盛世江山。”红裙浮动,他握着她的手笃定万分地立誓。

从此,他在前朝披荆斩棘,她在后方遇神杀神。

宫闱十年,她谨言慎行,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可眼前人呢,他在抱着其他女人的尸身嚎啕大哭,再也不是她的心上人了。

“皇后,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愤怒至极,他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转头对着她怒吼。

若是从前,她一定心神俱伤,不愿多言。

只是……他从一身正气的少年长成了如今心思难测的帝王,她也从见他一面便欢欣鼓舞的少女蜕变成了今日“高瞻远瞩”的皇后。

“皇上,您可千万别误会主子啊!”红枣从她身后站了出来,言词恳切地为皇后开解,“今日主子请两位娘娘来便是要查清贵妃失子的真相,可认证物证一抬出来,珍妃与贵妃便争执起来,皇后有意平息争吵,可两人势同水火……”

“朕不想听你们这些辩解!朕只知道珍妃在你宫里死了,这就是事实!”皇上一口打断红枣的话,霍然起身,朝着皇后走去。

“姚氏,你身为皇后,戕害嫔妃,简直是罪大恶极!”他怒目圆瞪,势要将珍妃的死推到她的头上。

姚后站在原地,一寸也不曾挪动。

君王的雷霆之怒降临,她思虑一番,抬头迎面而上:“好,珍妃的死便算在我头上。”

“你这是认了?”皇上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姚后点头:“铲除后宫奸佞,维护大陈稳定,这也是我作为皇后的职责。”

“你胡说些什么!”

“珍妃乃异族女子,当初我与太后便劝阻皇上莫要给她过于高的位份,以免掀起风浪。陛下您驳回了我与太后的建议,也罢,您高兴便好。可她进宫一年,一向安稳的后宫接连出事,许妃的孩子没了,吴嫔被逼跳湖自尽了,如今贵妃的孩子也丢了,这一切与她脱不了干系。”

“后宫妇人搬弄是非,皇后也要将它们安在珍妃的头上?”

“好,这些都是后宫之事,皇上可以不管。那前朝呢?淮王受辱离京,监察大夫徐正清被陷害自尽于狱中,谭相与周相争斗不休,这些,皇上也都可以视而不见吗?这背后是谁在操控,皇上真的就一点都不知道吗?”姚后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些与珍妃的死何干?”皇上甩袖,气愤难当,“皇后莫要为了撇开罪名,牵强附会!”

“珍妃,苗疆人士,善用毒,所以后宫诸人死的死怕的怕。齐王蔺郇驻扎西南,一直对京城虎视眈眈,派来的探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了。珍妃得皇上宠爱,风光无限,依仗皇上给的特权横行霸道,可皇上想过没有,她可能是齐王的人呢?”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皇上气急败坏,看着姚后的沉静的面容只觉得她面目可憎,他四下寻找,目光触及强上的宝剑,冲上前去取下来,挥剑指向皇后。

“朕自立你以来,多加珍重,后宫诸事皆托付于你,信任有加。可你就是这般对朕的?刺死朕的爱妃,搬弄前朝之事栽赃到她的头上?莫说齐王一向恭顺,对朕敬重有加,便是他反了,又与珍妃何干?”皇上拿着剑架在姚后的脖子上,浑身发抖,神色哀怒。

“朕真是悔恨异常,万万不该娶你做这个皇后。”他将剑伸长了一寸,越过了姚后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了,这一切都是皇上的错。”姚后落下一贯淡然的神色,双眸染霜,冰冷异常,“从一开始皇上便错了,您万不该让我进宫,所以才让心爱的女子死在我这个毒妇手里。如今就劳烦皇上动手,杀了我替珍妃偿命罢。”

说完,她主动朝前走了一步,凑上了那把利剑的锋刃。

他握着剑颤抖异常,咬牙看着她那超乎寻常淡定的面容,迟迟下不去手。

杀了她,珍儿的仇就报了。

杀了她,姚氏外戚的威胁也散了大半。

可眼前这女人真让他那么恨之入骨,非死不可吗?

她辅佐他十年,贤名远扬,朝内朝外无不交口称赞。这些,真的可以一夕之间抹去吗?

……

“哐当!”

他重重地扔下剑,转身抱着珍妃的尸身出了侧殿,再也没有看姚后一眼。

罢,就当今日珍儿替他还了这一切,从此王不见后矣。

第2章裂痕

姚后寝宫,红枣正在给姚后上药。

“主子,您何苦往那剑锋上去凑呢?”红枣一边蘸取药膏一边心疼地抹上去,“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小主子可怎么办啊。”

姚后身着一身浅绿色的亵衣,笑着道:“你以为本宫是傻子?那剑尚未开刃,挂在那里不过是逗玄宝开心罢了。”

“这……”红枣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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