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手里提着剑,那锋利的剑身上还向下滴着血。
铃铛停下脚步,回头看到秦良玉,立时把剑藏在身后,似是怕吓了她。
秦良玉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庄主他离开了,他说去结束这场杀戮,他会去哪里”
铃铛表情怔了怔,“他去哪里我,我也不冯捷竹青”
铃铛似乎也有些慌神,他们这些人在为江简来拼杀,就是为了让他能够不动手,解决这场混战。
倘若他再次手染血腥,他们这些人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铃铛一面喊,一面向府外走。
绕过了回廊,那喊杀之声就更清晰响亮了。
秦良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她自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可此时的她脸上却没有半分的不适应,唯有浓浓牵挂与担忧。
冯捷和竹青从前头被人替换下来,两人身上皆染了血腥,眉目间挂着狠厉。
“庄主去哪儿了”冯捷瞪眼看着秦良玉。
秦良玉连连摇头。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
“你吼她有什么用庄主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你功夫好尚且拦不住呢。你叫她怎么拦”铃铛立时朝冯捷吼了回去。
冯捷眯了眯眼睛。
外头朝廷的兵马却在一时间混乱了起来,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叫些什么。
竹青侧耳听了听,“我怎么听到他们说,要回援宫中”
“什么”冯捷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有人说”竹青拧眉细听,“说圣上驾崩了”
秦良玉几个立时目瞪口呆的看着竹青。
“你是不是听岔了”冯捷的嘴角抽了抽。
竹青也怀疑自己听岔的时候,却见忽有一匹马窜跳过院墙,如闪电一般掠过冯捷几人。
几人尚未有反应,秦良玉便被那马上伸来的手给掳上了马背。
“放开我”秦良玉眼前天旋地转。
“我带你离开这里,圣上要剿灭这里”身后有熟悉的嗓音传来。
秦良玉回头一看,“英王世子”
原来带领朝廷兵马的就是他。
英王世子眯了眯眼,纵马疾驰。
他身下是大月国进贡的极品汗血宝马,能日行千里,这般近距离疾驰起来的速度更是快的让人炫目。
冯捷几个反应过来,就急追在英王世子后头,可害怕他伤了秦良玉,又不敢追的太紧。
外头的兵马这会儿已经彻底乱了,有些人嚷着“圣上驾崩了”,有些人说,圣上只是受伤了。
不管怎样,宫里出现了刺客是真的。
英王世子的坐骑即便是汗血宝马,此时也被溃不成军的兵士们给堵在了里头。
“你放我下去”秦良玉厉声说。
“宫中有急讯传来,说江简来行刺了圣上”英王世子眯眼说道。
秦良玉看他一眼,“我叫你放开我”
“玉儿,你不明白么不论他得手与否,他都回不来了你等在这里,只会受他牵连你跟我走”
英王世子的话未说完,秦良玉忽而低头在他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下嘴又快又狠,她齿缝里竟立时就有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英王世子闷哼一声。
趁他不防备之际,竹青飞起一脚,踢向他面门。
英王世子躲避之时,铃铛将秦良玉从马上解救下来。
秦良玉木然看着铃铛,“他去宫中行刺圣上,那他还回得来么”
铃铛嘴唇动了动,却最终只是舔了下唇瓣,没发出声音。
秦良玉扯了扯嘴角,“我得回去刚才的院子,他说了,让我在原地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她提着裙摆就往回跑。
铃铛伸手,竟没能抓住她。
英王世子混进混乱的朝廷兵马之中,竹青没有去追,提着剑大步回来,“秦姑娘呢”铃铛抬手指了指里头的院落。
竹青几个人脸上,亦有担忧。
此时两方人马已经顾不得交战。
竹青收起剑,和铃铛一起随秦良玉回到适才的院落当中。
院子里有一株硕大硕大,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合欢树,树下摆着古朴野趣横生的石桌石凳。
秦良玉就在那石凳上坐了,眼神有些木然的等待着。
“我去宫中”竹青转身就要走。
铃铛一把拉住他。
“别去。”秦良玉开口说道,“庄主会回来的,我们在这里等他就可以了。”
竹青深深皱起眉头。
院子里一时间似乎莫名的安静下来,就连外头兵荒马乱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听不到了。
日光惨白惨白,从枯枝败叶间的缝隙里漏下。没有一丝温度。
忽而又一行影子,从树影间滑过,像是有硕大硕大的鸟飞过天空。
有鹤鸣之声,从空中传来。
秦良玉几个抬头去看,只见那白鸟,姿态优雅的飞向皇宫。
“是仙鹤么”秦良玉第一次看到这么十来只仙鹤成双成对的飞过天空。且还是在这么清寒的季节。
鹤鸣之声,显得天空高阔寂寥。
“师祖”冯捷喃喃开口。
“是师父来了”铃铛的神情有些激动,“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出山了”
“当真是师祖”竹青脸面紧绷,双拳紧握,不知是高兴还是紧张。
秦良玉听得一知半解,“究竟是你们师父还是师祖你们不是师兄妹么”
竹青脸上略有些尴尬,好似他凭白比铃铛矮了一辈儿似得。
“师祖一向不计较这些俗礼,因着庄主和铃铛都是师父从外头带回来的不知父母身世的孩子,所以师父于他们来说,亦师亦父。可除了庄主,师祖从不教我们功夫,乃是入师门最早的几位师兄平日里指点我们,所以亦可谓之师祖。”竹青解释道。
秦良玉点了点头,她如今最为关心的不是这些,“既然他师父来了,那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吧即便是他真的”
即便他真的行刺了皇帝,也会被他师父救出来的吧
可秦良玉却从冯捷他们几个的脸上看到不确信来。
“师父说过,师兄破除劫数以前,不能回灵台山,师父也不会见他。”铃铛舔了舔嘴唇,“且师父甚少出山,除非世间有大事”
“所以呢”秦良玉心头有些惶惶不安,“他这次出来,又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救他的亲传弟子”
铃铛几个都摇了摇头。
合欢树的枯枝败叶之下,一种凝重之气无声蔓延。
秦良玉按住胸口,江简来送给她的那只松木挂坠儿就垂在那里,被她暖的温热。按住那挂坠儿才叫她心头略略安定些。
几个人或坐或站在树下,相顾无言之时,忽有一道身影,像是一道白光一般,闪入院中。
停在树下。
“庄主”竹青和冯捷立时起身,瞪眼看着他。
秦良玉张了张嘴,却嗓子干涩,没能出声。
铃铛往他身后看去,“师父不是去寻你了么”
江简来的目光独独落在秦良玉身上,“害怕了么”
秦良玉重重的点头,又连忙摇头。她上下打量他,他仍旧是那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好似从未沾染过半分血腥。
他的眼眸是黑沉的颜色,没有嗜血的鲜红。
“你没事吧传言是假的你没有行刺圣上”秦良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没事。”江简来微笑说道,“行刺是真的,但我答应过你,会平安回来。”
gu903();秦良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行刺是真的那即便他现在回来他们还能够好好的在一起么他杀了大陈的皇帝吗大陈的朝廷岂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