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过后,云秋小声说:“我,我知道我脑子有问题,大哥哥。”
萧问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人说你脑子有问题,你只要快点懂事,没有人会这样说你。”
云秋还是低着头,“可是为什么别人都不要我懂事,只有你要我懂事。我只有八岁,不可以吗?”
他伸手擦着眼睛:“要是不可以,你就把我赶出去。这样我死了,也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来骂我。只有你总是在骂我。”
萧问水阴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云秋胡乱抹了把眼泪,想要绕过他往外面走,还没迈出几步就被萧问水抓了回来,冷声问:“你去哪儿?”
云秋哑着声音说:“我去找哥哥。”
萧问水点点头,松开了他:“好,你去。我也不管你了,遇事只知道哭和撒娇,以后我死了你也只知道哭和撒娇。”
云秋脾气也上来了,他重重地吸着鼻子:“那你就去死掉好了!不要来骂我,你死了我也不会再跟你哭,也不会再跟你说话的,我说到做到。”
萧问水在那一瞬间眼神冷得可怕,像是随时都能暴起,把他拆吃入腹一样。
死了哪还能再给他机会讲话?
云秋经历过死亡和重生,正因为如此,对死亡的理解和平常人也并不一样。
他飞快地跑出了门外,用机器人的拨号打了萧寻秋的电话。
第一遍,萧寻秋那边没接,云秋又打了一遍,那边才接起来:“小秋,怎么了?”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云秋就哭出了声,他说:“哥哥,你能不能过来接一下我。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萧寻秋被这个电话吓了一跳,当即就赶了过来。
当中,他打了萧问水的电话,想要问怎么回事,但是萧问水并没有接,只是过了一会儿给他发了条短信:【我睡了,把云秋接走吧。】也并没有解释发生了什么。
云秋也不跟他说发生了什么,萧寻秋进门后,只能大约从云秋的神情中推测出,这小孩估计是跟自己的哥哥闹了脾气。
按道理来说,云秋闹脾气正常,可是萧问水也会当真,这就不正常了。
他帮云秋打包了东西,然后敲了敲萧问水的门:“哥?我先带云秋走了。”
里边人没有回应,萧寻秋这才想起来萧问水跟他说自己睡了。
他去哄云秋:“小秋乖,跟大哥哥说个晚安好不好?”
云秋却激烈地反抗了起来:“我不说,我再也不要理他!”
萧寻秋反而被他吓了一跳,他赶紧哄云秋:“好好好,那我们先不理大哥哥,你别哭了,我先带着你回家。”
他摸了摸云秋的头:“走吧。”
萧寻秋住在市中心附近的别墅,就是萧问水给他安排的那个地方,离学校的地方很近。
云秋想起自己还有一只熊丢在外边的水池里,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边哭一边跟在萧寻秋后面出了门,坐上了搬去另一个地方的车。
半天之内,天翻地覆。
第二天一大早,萧问水的助理从自己家中打车赶往小别墅。她熬着通红的眼睛,带着打印出的几十页婚礼企划书,打开了小别墅的门。
她经常上门来帮萧问水取文件,故而拥有这个小别墅的钥匙。但是她不常见到云秋,因为云秋通常怕生,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和事都会退避三舍。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老板把公事私事分得很开,也没人会不要命地天天去打扰人家的私宅。
不过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萧问水本来早就搬到了公司附近居住,可偏偏上个月又搬回了这个年少时居住的小别墅。
秘书料想萧问水昨天深更半夜给他发结婚消息,估计是高兴疯了——尽管萧问水这个人几乎不会出现高兴之类的情绪。揣测上意也是秘书的工作之一,于是她连夜赶出了企划,带过来给萧问水看;萧问水身边的人无一不这样雷厉风行。
只是秘书推开门后,却差点被吓丢了魂——
萧问水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浑身湿透,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可是外边又并没有下雨。
他身边放着一个被水浸透的毛绒玩具熊,湿漉漉的一大坨,就那样摊在昂贵的沙发上。猛地看过去,还会以为沙发上坐着的人是只鬼。
房子里格外安静。
萧问水也发现她来了,只用眼神示意她说事。
秘书紧张得不行,磕磕巴巴地说:“老板,婚礼方案我做了五个出来,您先过过目……再就是婚服的那一环,我们要先量一下小少爷的尺寸,这个是需要他本人配合的,还有就是……”
萧问水打断她:“我知道了,放这吧。”
秘书刚要走,又被萧问水叫了回来。
萧问水的声音很嘶哑:“把这只熊洗一遍,烘干了送到小秋那里。”
他对云秋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因为“小秋”这个称呼是他以前喊萧寻秋的。
秘书还不知道今天家里发生的变故,只以为萧问水是要她把这个东西送到萧寻秋哪里去,她也不敢用萧家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只抓起那只沉甸甸的、浸水的毛绒玩具往外冲。
半路,她又接到萧问水的消息:“放公司吧,不用送了。”
萧问水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朝令夕改的事情,秘书满腹狐疑,还是不得不照办。
萧问水的办公室整洁简约,陡然放只毛绒玩具熊,有点格格不入。秘书确保了把这只熊洗得香香的,烘得松软肥胖后,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小熊的头:“老板心,海底针啊。你是不是未来的小总裁夫人送给老板的礼物?如果是,那就保佑这几天老板看到你,心情会好一点吧。”
gu903();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