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砸的那两下,原来都叫安到刺客头上去了。沂王的谎编得倒是流畅,而刺客已死,既不能指认幕后之人,也不能再指认他了。
“罢了。”沂王厌烦般皱了皱眉,“人既然已经死了,本王这口气也算出了,也懒得再追究什么了,再惊扰地方,就是本王的不是了。”
“王爷最是知礼。”张太监忙夸赞起来,“皇上提起王爷来,都一直赞誉有加,说王爷为人持重,又清静大度,当为天下藩王表率,比太子——”
他倏地打住,呵呵干笑了一声。
沂王好似没有听见,低头拨弄茶盏,荡开杯沿上浮的两三根嫩小茶芽。
张太监也转为无事,另起话头道:“所以您忽然请旨要纳夫人,皇上才稀罕得很,特派了老奴来传旨呢。”
沂王抬眼:“她受了本王的牵连,那刺客行刺不成,逃出去后胡编乱造,使她污了名声,不为夫家所容,本王不得不心生——”
与张太监的一番对答中,他一直没有看过兰宜,此时终于又扫过来一眼,吐出两个字来:“怜悯。”
张太监的目光随之跟了过去,他是内侍,又是奉了皇命来的,多看两眼女眷不为越礼。
而后笑道:“王爷容老奴说句大胆的话,没见夫人前,老奴都心生纳闷,不知怎样的绝色让王爷动了凡心,见了夫人后,方知是老奴见识短了。”
他说到这里时,就住口不语,非常有分寸,该夸的又全夸了,不愧是在御前行走的大太监。
兰宜对此无动于衷,只是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早起梳妆时,因为在镜台前坐了好久,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认真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说实话,她有点意外。
脸苍白,唇淡红,眉目倦怠,神情冷漠,这样子聚合而成的竟不是她以为的枯槁形容,而是一张红颜。
薄命红颜。
伤病的缘故,令她看上去就年寿不永。
兰宜觉得无所谓,她什么模样都不要紧,总之,沂王对她不是见色起意。
因为她已经有点知道,沂王为什么要强纳她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提早~
第24章
沂王与张太监之间的对话终于接近尾声。
张太监远道而来,年纪也不小了,说了这么一阵子话,渐渐露出一点疲色,沂王看出来,命人安排他去休息,张太监没坚持,谢恩之后,就去了。
沂王自己仍坐中堂,待张太监走远后,吩咐人:“叫孟源来。”
孟源就是孟医正。
门边侍女应声而去,兰宜站起身来,原要离开,沂王同时也有动作,他右手臂搁置在身侧桌面上,随意翻转了一下,露出内侧伤处,只见一小圈鲜红晕开在纱布上。
兰宜一怔。
她回想起了沂王之前摩挲手腕忽然一顿的那个动作。
孟医正包扎得很好,这血是被他自己重新按压出来的。
那时候张太监说了什么呢——第一次提到了太子。
左右无人,兰宜直接问出自己的猜测:“敢问王爷,那个刺客是太子派来的吗?”
沂王抬眼,眼神一厉。
兰宜得到了答案,她猜对了。
那个刺客的行为从一开始就透着奇怪,冒着绝大风险给沂王下药却下的不是致命毒药,沂王就算中了招又如何,根本看不出能从这样的事件里得到什么利益。
只除了一个人。
兰宜在京里时,因为杨文煦和邻居范翰林都在争詹事府的官职,虽然不大出门,多少听了点故事。
詹事府的本职为辅佐东宫,太子在诸皇子中行三,今年已三十六岁,本来官员早配齐了,但年初时太子缺席正旦朝会,对外宣称有恙,宫里隐隐传出流言来,实则是因新纳了美人,连日宠幸,亏空了肾气才病倒。
皇上动怒,为了敲打太子,把隶属于东宫体系的詹事府左中允撤了职,这个位置因此空了出来。
兰宜此时才知,整件事的起点竟在她重生的最初,而再联想到刚才张太监那句失言——无论他是无意,还是有意试探,兰宜以为多半是后者,前后的连接就完整浮现出来了:太子风流荒唐,沂王清心寡欲,皇帝发怒数落太子时,将沂王拿出来做个对照几乎称得上顺理成章。
她不认识太子,不知道太子气量,也许太子能忍下这一时之气,但她认识沂王,知道沂王手段,沂王的反应是另一重旁证。
她之前还琢磨过,谁有价值让沂王弄出好大阵势请下圣旨,现在她知道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储君当然有。
“太子派刺客来,想败坏王爷的名声,对吗?”兰宜进一步问。
她不想装这个糊涂,想到了,她就要问清楚,卷进这样的争斗里,危机已经伏下,她做过一回糊涂鬼了,不想再做第二回。
“这不是你该管的。”沂王终于道。
他语意冷沉,但终究没有发怒,也没有否认,兰宜胆子更大了些,想要继续说下去,然后她忽然哑了口——
刺客不能预判她的出现,应该原有别的准备,是她闯进静室去,打乱了刺客的安排。
这对沂王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刺客本来应该找不到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她作为官员之妻一进局,让事态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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