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黛当时完全懵了,或许是因为周沉昇演技太好,她从来不认为他接近陆九州的目的是这个。
这些年来,陆九州身边有过很多警察,不出几天就被识破了,他应该是目前为止演技最好的一个了。
陶青黛差点儿以为他是在替陆九州试探自己,她想了很久,才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警察”
“我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同样的目的,这就够了。”
周沉昇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向她亮明自己的身份。
自打那次之后,周沉昇和陶青黛就统一了战线,陶青黛确实是演技派,这么多年都没被陆九州发现破绽,而且还赢得了他百分百的信任。
周沉昇和陶青黛配合得还算默契,陆九州始终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怎么不说话了”
陶青黛靠在周沉昇身上已经将近十分钟了,他似乎是走神了,一直都没告诉她具体需要帮什么忙。
陶青黛有些等不及了,抬起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经过陶青黛的提醒,周沉昇总算是回过神了。
他收回思绪,将嘴唇凑到陶青黛耳边,对她说:“和我一起去一趟北城。”
“嗯”陶青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去北城做什么”
“你不用管这么多,在陆九州面前怎么演的,到时候怎么演就好了。”
有些事情,周沉昇并不想让陶青黛知道太多。
不过陶青黛也是聪明人,他一说演戏,陶青黛就想起了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乔芷安。
作为女人。陶青黛心里清楚这种行为会对乔芷安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她反复向周沉昇确认:“你真的要这么做”
“这是唯一的办法。”周沉昇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疲惫。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真的是没有退路。
他宁愿让她失望一次,也不要将她卷进这场是非之中。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就配合你。”
看他笃定的样子,陶青黛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陶青黛上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拎了一个小行李箱,跟着周沉昇来到了北城。
陶青黛之前没来过北城,毕竟陆九州的势力范围是南边,北城靠近首都,平时这方面查得也比较严,陆九州压根儿就没来过。
晚上七点半,乔芷安小跑着回到家里,打开家门之后,客厅里空无一人。
她胸口一阵憋闷,无精打采地将客厅的灯打开,坐在沙发上发呆。
周沉昇今天没有去公司,一整天都没出现,乔芷安只当他是去外面办事儿了,虽然担心,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打电话问他。
她想着,说不定他谈完事情之后就回来了。
所以,下班之后,她赶紧跑向地铁站,准备回来瞧瞧,图个放心。
谁知道,回家之后还是没有见到他的人。
乔芷安有些焦虑,她掏出手机,鼓足勇气摁下他的号码拨了出去。
刚刚嘟了两声,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乔芷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掐断电话,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房门走去。
刚走了一步,便僵在了原地。
乔芷安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北城的这栋房子里和陶青黛打照面。
周沉昇明明说过不会让别人打扰到她的生活,当时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到现在都忘不了。
转眼间,他就背弃了承诺。
乔芷安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在掌心的肉里,她试图用这样的疼痛让自己保持理智和清醒,可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她到底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乔芷安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她隐忍委屈的模样全部落在了周沉昇眼底,他强忍着上前抱她的冲动,转过身走向鞋柜,为陶青黛拿了一双全新拖鞋,放到她的脚边。
他的声音和动作都格外地温柔,“先换鞋吧,这双是新的。”
这应该是陶青黛头一次听他这么温柔地说话,她有些不适应,听得头皮发麻。
但是,既然答应了他演戏,自然要做全套。
陶青黛抬头和周沉昇对视,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弯腰换鞋。
这双拖鞋是乔芷安前段时间买的,她买的是亲子鞋,一家三口同一款。
可惜,买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穿,晔木就被送回去了。
后来这鞋就一直在鞋柜里头放着,没想到,周沉昇竟然会把它给别的女人穿。
乔芷安下意识地咬住下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滴在手背上。
嘴唇和掌心的疼痛都在提醒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并非梦境。
乔芷安真的猜不透周沉昇,其实这两天他对她很好,还是像以前一样给她做饭吃,和她说话的时候也十分温柔。
她虽然没有表现得很热络。但内心依然是庆幸的。
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可以慢慢解决,谁知道,他竟然将陶青黛带回来了。
如果他是为了报复她的话,那么他很成功。
这一招真的够狠,一击致命,她现在已经完全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
乔芷安站在原地,看着周沉昇对陶青黛献殷勤,胸口不断地抽痛,呼吸困难,大脑都快缺氧了。
她觉得自己很傻,傻得可笑。
她都已经二十六岁了,竟然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对破镜重圆的戏码充满美好的幻想。
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在北城,每个人见到他都要敬他三分。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吃回头草
况且,她之前还结过一次婚。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怪她,她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才会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剧情。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才是现实。
乔芷安吞了吞口水,看着周沉昇,鼓足勇气开口:“周沉昇,我们谈一谈吧。”
既然这段关系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他们也应该放彼此一条生路才对。
此时此刻,周沉昇正搂着陶青黛和她说话,乔芷安突然开口,直接将他惹恼了。
他回过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你看不到我在办正事么”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周沉昇从来没有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和乔芷安说过话。
这是第一次。
字里行间都带着不耐烦和厌恶,他的态度就像一把利刃,生生在她心口剜下了一块儿肉。
乔芷安疼得快要说不出话了,眼泪在眼眶打转。
“那我不打扰你了。”
乔芷安攥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听着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周沉昇一把松开陶青黛,冷着脸走到沙发前坐下来,然后开始抽烟。
陶青黛看着他颓废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从他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点燃,深吸了一口。
她侧过头看着周沉昇的脸,浅笑着问他:“你这是何必呢。”
周沉昇没有说话,沉默地吸着烟。“都说女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其实,有些伤疤,一辈子都好不了。”
陶青黛轻轻地叹息一声,近乎笃定地对他说:“何意,等她不回头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周沉昇还是没有说话,手里的这支烟抽完之后,他又点燃了第二支。
从家里跑出来之后,乔芷安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就像决堤的洪水。
她很想控制自己,可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的袖子已经被浸湿了。
乔芷安从小区里跑出来。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哽咽着报上地址。
司机师傅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儿了”
“没有,谢谢师傅。”乔芷安挤出一抹笑容,冲师傅笑了笑。
她都这么说了,师傅也不能再追问什么了。
毕竟萍水相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不乐意说,他再一个劲儿地追问就显得没礼貌了。
一个小时以后,乔芷安带着满脸的泪痕出现在纪湘君面前。
纪湘君很久没有见她这么哭过了,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她坐下来,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脸。
一边擦。一边关切地问她:“怎么哭这么厉害出什么事儿了”
虽然乔芷安一直都不是什么坚强的女孩子,但是她也很少这么撕心裂肺地哭,纪湘君跟她认识这么些年,只有在她妈妈去世的时候见她这么哭过。
今天是第二次。纪湘君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医院里的乔承出了什么事儿。
乔芷安现在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停地抽噎,这个样子,纪湘君作为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疼不已。
乔芷安缓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平静下来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郑重其事地对纪湘君说:“湘湘,我要和周沉昇离婚。”
纪湘君听到周沉昇的名字之后,脸色立马就垮了,她有些气愤:“他又整什么幺蛾子了真他妈够了。”
“是我太傻了。”乔芷安低下头,哽咽着说:“其实我早该猜到的,他这样缠着我不放。只不过是想报复我对他的抛弃。是我太天真了,以为我们能回到过去。”
纪湘君抿着嘴唇看着她,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被爱人抛弃的感觉,她曾经也尝到过,那个时候,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不要她了,不管谁来安慰都是徒劳无功。
其实感情这种事情,别人说再多都没有用,只有自己想开了,才能实现自我救赎。
而且她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乔芷安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作为朋友,她只要陪着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
乔芷安这一晚上都在哭,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梦里全部都是令人伤心的画面,一晚上都没有睡安稳,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了。
晔木最近已经开始去幼儿园了,纪湘君一大早将晔木送去幼儿园,然后直接打车去了周沉昇的公司找他理论。
其实纪湘君从来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乔芷安对她的意义已经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了,她们是患难与共的挚友,更是休戚与共的至亲。
这些年,乔芷安过得有多不容易,她全部看在眼底。
周沉昇明明承诺过会好好对她,如今却背信弃义,带着别的女人回到家里刺激她,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向他讨个说法,哪怕只是给乔芷安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纪湘君来到周沉昇公司的时候,被前台和保安拦住了。
大概是因为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太像过来打架的,保安和前台齐齐出手,就是不肯放她进去。
“这位小姐,请您跟约好的同事联系,让他给我来电话,您做过登记之后,我才能让您进去。”
纪湘君本身就脾气不好,现在又在气头上,哪里有这么大的耐心跟他们讲道理。
她拍了拍桌子,指着前台说:“我是来找周沉昇的,劝你赶紧放我进去。不然我让他开了你。”
纪湘君这话说得无比猖狂,前台的几个工作人员听完之后都愣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的含着笑意的男声。
“听起来,周沉昇似乎是个昏君啊。”
这个声音,纪湘君这辈子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