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社会人格障碍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高度的攻击性和抑郁。
终于,1976年,15岁的米卓在九龙迦密中学用掰断的塑料尺尖扎进了一个挑衅他的男生颈窝中。
男孩死亡。
米卓被警署带走。
对医学和生命的高度敬畏,渗入到每个米姓人的骨血里。
所以米汝鑫代表家族表决,不干涉,不纵容,接受司法的一切审判。
香港总督麦理浩勋爵感叹:米家尤敬法与医,在品格践行上非豪门,当贵族。
经过一系列的精神评估和司法程序判定后。
米卓被送往必列墟少年看守所C监区,刑期8年。
C监区是负责关押和治疗精神异常且未满18岁的青|少年|罪|犯。
失去自由,离开家族庇佑,又被强制治疗的米卓几近崩溃。
因叔叔米隋曾有过相似疾病,并得以完满医治,他被米汝鑫安排引导米卓恢复。
于是每周的探望中,米隋有计划地从黑皮书中挑选部分内容进行讲解。
大量专业知识的理解障碍让米卓着魔般阅读着相关书籍和文献。
他渐渐安静下来。
米卓极其聪慧,只要他愿意,没有人能够洞察他的伪装。
于是原本暴戾的2173犯人米卓被治疗的异常成功。
他按时吃药,高度自理,待人友善。
每天学习阅读画画,每次与主治医生谈话后的评级都是优秀。
一次查房的狱警看他笔下素描,精致诡异,便问是什么。
米卓轻轻一笑,“这是脑细胞产生反射弧的电性形态。”
1984年23岁的米卓刑满释放。
反社会人格在风平浪静的伪装下依旧汹涌。
迷恋暴力美学,热衷尸体形态,酷爱歌剧和奢华的交际圈。
上至米汝鑫,下至米隋、米嵘靳,都对他病变的状态束手无措。
在是否长久送至精神病院的讨论中,母亲乔茵娜建议,能否将他的暴力欲望引导至学术领域,学习攻击与暴力犯罪的神经心理学。
家族忧虑黑皮书在米卓手中会成为杀人利器,继而剥夺了他的所有权。
1986年初,米卓被送往乔茵娜在魔都徐汇区的独栋别墅里进行封闭式治疗和学习。
治疗他的是米嵘靳在帝都医科大的同窗好友——精神科专家蔡程志。
米卓在空荡的别墅里难耐。
家人远离,丧失黑皮书和药物副作用,激发着他绝望崩溃的体验。
他渐渐难以自控,日益消瘦,像个游荡的疯子在阁楼里唱歌剧,或是被绑缚在病床上沉默地流泪。
米卓很疑惑。
为什么自己的学习能力和性情状态已趋于平稳,却还是要遭受家族的放逐。
逐渐安静的米卓显现出高度抑郁的自残现象。
他长久浸泡在盐水中拒绝任何食物充饥,会沿着血管割蜿蜒精致的口子。
1987年冬,蔡程志的女儿蔡榕榕登门拜访,惊悸地见到了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米卓。
蔡榕榕是临床心理学的博士生,她强烈反对父亲的医治方案,并插手治疗。
她将米卓带离别墅,搬入她永安里3弄的老房子。
带着他频繁外出。
在外滩晒太阳,看建设到一半的东方明珠塔,两人争论着塔尖的形状。
蔡榕榕骑着凤凰自行车,驮着米卓去弄堂里吃生煎,买王家沙的小馄饨。
站在南京路天桥上喝可口可乐和雪碧。
圣诞节折扣狂欢日在大世界里血拼……
两年时间,米卓对蔡榕榕的情感亦妻亦母,愈加深厚。
在他的世界里,穿着明黄碎花呢子裙的蔡榕榕从天而降,从此,隆冬宛如春。
1989年,婚礼在上海举办,仪式只有蔡榕榕、米卓和牧师三人。
两人交换戒指和誓言后,蔡榕榕穿着婚纱骑着幸福牌街头大炮摩托,带着消瘦的米卓在天主教堂绕圈。
米卓痴迷地攥紧她,那是他枯乏生命力唯一的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