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 / 2)

黑皮书刑侦 野次鬼 1843 字 2023-08-12

gu903();殷天的话像柔滑的绳索腻滑的长蛇,勒着他脖颈慢慢收拢,青筋负隅顽抗,可还是梗塞得无法呼吸。

殷天一把将报告夺下来,直接塞进衣服里,“我爸喝多了。”

米和神思恍惚,目呈萧索,“你不信任我?”

殷天僵着脸不看他,“一个闹事的就够了,好好吃饭!”

她面颊下垂时没有光源的晖照,黑压压的,没人能辨析她表情。

“小天。”米和声音发虚。

“我说好好吃饭!”

“你不这么想,可我是这么想的,想结婚,想捆一辈子。”米和的肩背不自觉地佝偻起来。

眼神兜过戒备的老殷、飘忽的张乙安,最后停滞在殷天的侧脸。

可唯一有望给他撑腰的人,此时充耳不闻。

他从未觉得这般狼狈过,像有高鼎压身,逼着他匍匐在地,可他耸动着双肩,还想垂死挣扎,“你不信我?”

殷天两耳嗡鸣,被这客厅的氛围扰得愁绪如麻,“对,你连我们在浴缸的对话都能录音,我理解,这是为了让我第二天不反悔,但我不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有天翻脸了,你会不会拿着这份录音去状告我的风评,以此成为我办案不力的有效因素。”

米和被震悚到呆滞,目瞪舌僵,讷讷地看她,满脸颓败,“你怎么,你怎么能这么想……”

老殷勃然大怒,“录音?!什么录音,你要干什么米和!扫|黄打非天天喊,精神家园无污染,你想进去坐坐是不是!

“我说吃饭!”殷天阴瘆瘆高啸,像个恶蛮的匪头子,“哪儿个菜不是小妈认真做出来的!尊重人会不会,一把年纪,都像点样子!”

米和咬牙,平息着内心的滔天浊浪,“如果……我不是律师,你就不会带这种偏见了对吗?

“跟你职业没关系,”殷天大口吃菜,大口咀嚼,一脸破罐子破摔的狠样,“怨我,小时候没长好,不信任何人,我对至亲尚未做到百分之百的信任,更何况咱俩都滚了次床单。”

“你觉得我只是在泄|欲?”米和双眼麻涨得厉害,手指几乎握不拢,“知道这叫什么吗?杀人诛心,”他轻轻笑了两声,“菜很好吃,汤也很鲜,谢谢款待。”

他僵直起身,把随身的录音笔掏出来,轻轻放在殷天的碗侧,“谁先动情谁不占理,我知道,不就是践踏吗,我受得了。”

殷天心一抽,跳得剧烈又沉闷。

待米和一离开,就摁了播放键,接着毫无顾忌地吃肉灌汤,像个梁山好汉,粗鄙地满嘴流油。

张乙安知道,这是她震怒前的征兆:自顾自,绷着脸皮,带着艴然震天地戾气。

录音笔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段米和在卫生间里的自言自语,“mummy,我中意着一吕仔(女孩),好中意噶,我哋喺埋一齐喇(我们在一起了)。你如果睇(看)到,亦会钟意,”

这话轻飘飘,暖融融,却用了满腔的气力,听得让人酸楚。

放完了,殷天拿纸巾擦嘴,“满意了?开心了?”

她突然愤恨地把筷子一扔。

两根长棍“噼里啪啦”地乱跳,一根360度花样坠地。

另一根蹦过大补汤,跳过牛肉丸,溅出干煸四季豆的辣椒碎花,最后钉进疙瘩汤里。

“我是你的所有物,被别人占一下,把你气成这样,要拿出你的晚节来要挟?”

“你爸太着急了。”张乙安捡筷子找补。

“你什么心理?如果是除了米和都可以,那就说明你介意他的真实身份,如果除了米和其他也不可以,那就是你的问题……”殷天身子一瘫,仰靠在椅背,声线阴晴不定,“我觉得挺好,今儿就把话说开。”

“你爱跟谁跟谁,但你给我想明白,”老殷咳嗽不止,这几天他着凉了,“他跟41号案有瓜葛,凡事抽底往坏想,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张乙安拍着他背,倒水接话,“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跟凶手有来往,你承担得起这个感情后果吗?到那时,你对他的喜欢和你对真相对凶手的执念和恨意,会把你撕成两半。”

“咱都得死,是不是?因为既定结果,不活了吗?不吃不喝,不学习不就业,去看满天星河,去追风逐浪没意义了是吗?”

殷天纤长的指甲一下下戳着桌板,极其较真儿,“能不能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有事瞒着,说真相是要消耗时间的!甭觉得我是颗玉白菜,他是头花猪,猪把白菜拱了,就他们那家世背景,就他那清贵涵养,你不如说是他眼瞎了才撞上我。”

“家世雄厚怎么了,咱是那种贪几斗米——”

“——好了!没完了!”

老殷自暴自弃看了眼张乙安,咧嘴嗤笑,“还有啥可说的,人家心猿意马,见异思迁!咱在这给她添堵了。”

殷天最忍不了这阴阳怪气的笑,烘托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她大力摁压着太阳穴,觉得这饭吃得莫名其妙,她摸不准自己的立场,甚至在澳门刻意回避着立场的选择,可她同样需要时间消化,而非拔苗助长。

老殷的揶揄之笑越来越坦荡,她被这不屑拿捏得火冒三丈,“遗憾比拥有刻骨铭心,是,老子肤浅,老子就要拥有!可以吗!我现在就谈了,就脱|裤子了,就上|他了,就拥有了!我他妈以后受罪我忍着,我乐意,可以吗!”

她把报告扔桌上,学着老殷怪声怪气,“挺好,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跟你们抱团,你们唱红脸,我唱白脸。让人家习惯习惯咱家也好,我就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真要生活了,不得提前适应啊!”

殷天将饭碗往地上一甩,陶瓷悍然迸裂,地动山摇的尖锐脆响盘绕着安谧的夜空。

米和在卧室听到,蓦地一惊,探到窗侧一望——殷天踩着一堆碎瓷间愤然离席。

米和怕她脚底受伤,飞快地往楼下跑,跑到一半吁吁停住。

即便气成这样,还是挂念她安危,他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捂着脸坐在楼梯上,看着闭灯幽谧的一层,他比任何人都向往灯火灼灼下的一顿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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