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鬓斑白的保安拴着皮带,从卫生间诚惶诚恐地迎出来,“警官好呀!”
一听是打听马悦琪,“哎呀马小姐,”老头点根烟,翘着二郎腿笑得贼眉鼠眼,“说是做前台的,谁知道呢,好多眼睛盯着的,这我知道的呀,爱漂亮呀,穿得也好,天天貂皮来貂皮去,颜色都不一样,我老婆说那贵得很,一身都是钱,那个鞋跟,厚得来,”他比划着,拿起对讲机,“呶,比它竖起来都高。”
监控没装几天,马悦琪屋子又处在死角区域,楼梯间亦然。
侯琢拿着楼层平面图,画出一条可避开监控的完美道路,“你们装监控不看图纸的吗?”
华子抢过来看,一脸敬佩。
老头急了,“又不是我装我装的,物业管的嘛!跟我有啥关系,我就一看大门的!”
侯琢透窗看着铁门稀稀拉拉进出的人流,“住户你熟吗?”
老头正斗地主呢,切换成挂机状态,殷勤地看着他,“长住的熟。”
“马悦琪呢,她是长住吗?”
“她不是,她搬过来两三个月,漂亮呀,都识得她,”老头贼兮兮,“警官,她是犯事了哇?”
华子的手机响了,是马悦琪,已经到了家门口。
还是花枝招展地模样,艳红的嘴唇似血盆大口。
她看到侯琢时眼都亮了,殷勤地围着他转悠,“警官好,你好,来来来,快进来。”
马悦琪满脸屈然,带着硬挤出来的哭腔,“警官,那画可贵了,真的,那是个艺术家创造的,他们都说他是淮江的伪艺术家,可伪得好呀,伪着伪着,不就成真了吗,我可是花大价拍下来的,还有这个,这个,这瓷器,整个淮江就三套,我全靠抢呢!”
华子没出声,她外婆家就有一套,前几天她外公刚低价处理完,潘家园烂大街的样式。
侯琢也明白,不声不响地取证,里里外外拍照。
“有丢什么东西吗?”
“哎呦,这还真没有,肯定就是那渔夫帽干的!看华子陪我,没法跟了,就砸屋子泄愤呗。”
“你跟那人之前有过接触吗?好好想想。”
马悦琪撅着嘴用力,思虑了半晌摇头,“我认人很灵的,所以做前台,如果我之前跟他吵过,肯定能记着,但我真没印象。”
“他多高?”
“这么高!”她抬手跳着比划,高跟长靴踩着玻璃,“吱嘎吱嘎”乱响,“帅警官,他比你高点,比你瘦点。”
侯琢把笔记本一合,“成,大致情况我们了解了,会向保险公司反馈,这段时间你注意安全,住在亲朋家里,夜间也先别活动,如果需要指认嫌疑人,我们会跟你联系。”
马悦琪讶异,“这就好啦?”
侯琢面无表情地颔首,“好了。”
他回身看华子,“我先回局里,有什么新进展,咱随时联系。”
华子温驯点头,“辛苦了侯警官,还专程让您跑一趟。”
侯琢一走,马悦琪就软磨硬泡地对着华子穷追不舍,想要侯琢的手机号。
华子满脸惑然,她与前几日的惊恐判若两人,全身都充盈着急不可耐地亢奋,充满诡异之气。
莫不是,她瞥她一眼,真的在骗保。
殷天下楼拿外卖时,侯琢正好进大门。
瞧见满满一兜的饭盒,酸笑,“呦,羊咩咩投喂时间到了。”
米和自从成了她的餐饮监督人,便嫌局里的饭太油太咸。
自己专门在长阳附近找了个口碑不错的粤菜馆,老板祖籍顺德,姓胡,有胡一刀的美名。
米和连着去了5天,把所有菜品试吃了一遍,没腻,甚至时常回味,便直接跟老板订了货。
一听是长阳律师订餐给淮阳分局的阿Sir,胡一刀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回家跟老婆吹嘘一番,每到中午亲自下厨备菜,找最稳妥的服务生送货。
今日的例汤是山药茯苓乳鸽汤。
配阿一鲍鱼、顺德伦教虾饼、凤城酿节瓜、白灼芥兰,主食香菇猪肉鱼皮饺。
菜肴刚铺开,无数个饥饿的脑袋凑过来,虎视眈眈盯着鲍鱼,说着酸叽叽的羡慕词。
殷天留了俩,便把餐盒给康子,5秒瓜分完毕。
侯琢上了个厕所,回来只有虾饼能咂摸味了。
殷天拿小勺斯文地舀汤,一入口,鲜得直翻白眼,“怎么样上午,骗保啊?”
侯琢拉着椅子挨近,又吃了个酿节瓜,为显不抠门,豪爽地将便利店三明治塞给殷天。
照片七七八八,覆盖了所有房间。
殷天边看边吃,眼睛都快贴照片上了,简直雕章琢句,最后松弛的眉眼拧成了两个铁疙瘩。
“你也觉得有问题,对吧?”侯琢观察着她表情。
殷天快速将照片分类:厨房、卫生间、卧室、客厅……
从中又将墙壁窗户、绘画器皿、和布艺类物品分离。
“对房间的破坏不是随机的。”她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