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亲切的金子》。”
“《告白》。”
刘秉如捂着脸大笑起来,喝了口柿柿如意,惊艳地抬眉。
殷天耸肩,“好喝吧。”
她赞不绝口,一歪头看到殷天手臂的纱布,“受伤了?”
“习惯啦,自从进了刑侦口,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你们不容易。”
“我14岁看的这部电影,99年年底同一天发生了两个大案,一个是虹场路41号桑家灭门案,一个是芳芳木材场男童死亡案。桑家灭门死了四口人,我是第一目击者,我发现之后我特别热爱‘任意复仇’的题材。”
“那你看完什么感受?如果方便,我想听听。”
“14岁看的第一遍,很血|腥,很暴|力,但我很痛快,想象我会像她一样勇敢。21岁看的时候,那会我在警校,我侧重于警察父亲,觉得他最后剥离了外在身份,终于回归到了“父亲”的本质。第三遍看,就在刚刚,最近遇到了很多事儿,可能会偏激一些。”
“怎么偏激?”
“我觉得,为了拯救孩子而杀人的母亲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复仇随历史演变,分四个阶段,第一个是任意复仇,第二阶段是限制复仇。”
“然后是以财物赔偿替代同态复仇,最后是国家统一行使刑罚权。”
刘秉如眼里闪光,充满了对殷天的颂扬,“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嚎啕大哭,我等了那么多年就想有一个结果,可谁都不给我,我只能自救,这部电影让我看到了曙光。那天下暴雨,我的儿子也死在了暴雨里,我看完电影,坐37路去缤果乐园,我跟个神经病一样,不打伞,排着队,做了4次旋转木马。”
刘秉如掩嘴笑,“别人都跟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我也去商店买了贴纸,闫朔喜欢奥特曼,我就买奥特曼贴纸,我当时真这么想,他被带走,也一定会有很多推手,那我每干掉一个,就贴一张奥特曼。”
“你是怎么查出来阿春的?”
“桑家灭门那么多年,你停止过吗?”
“没有。”
“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但他对于我,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你都能坚持这么久不放弃,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应该要做得比你更努力,更全面,对不对?”
“对。”
“殷警官,真喜欢跟你聊天。你带着伤呢,如果我不说些什么,会很内疚,所以你听好了,”刘秉如突然倾身,热忱地看着她,“1999,2004,2009,2013,2017。”
第86章
我们亲手捏出了一个怪物
清晨5点46分,月亮还露头,在远空斜斜挂着。
天黑洼洼,地上霜雾白皑皑,今儿尤其冷,侵人肌骨。
淮阳分局5层灯火通明。
会议室挤占着一中队,二中队和七中队……人头攒动,邢局坐镇。
丁一远将陆一的案子交由下属,从三院溜达过来听紧急会。
感慨着殷天的办事效率,简直是电线杆上练把式,艺高人胆大。
不止诈人的技术炉火纯青,更能与嫌疑人交涉成棋逢对手的良友。
有些人身上是自带“官”字的,若没太大变故,他们的能力和手腕撑得起平步青云。
会议室里。
刘秀瑛在白板前画着人物关系图,在原有基础上加了阿春所裹挟而出的贩卖人口图。
殷天抱着厚厚一沓资料进场,她小臂疼,吃不上劲儿,眼看高耸的材料就要倾塌,无数双手热忱地伸过来帮扶。
人口图一画完,刘秀瑛敲击黑板。
随着一声咳嗽,周遭鸦雀无声。
“闫栋,刘秉如的丈夫,民用航空运输机长,目前处于失联状态,刘秉茹,就在咱审讯室里,当年是大发国际贸易的人事部副主任。她儿子闫朔,八岁,乖巧文静,像个女孩,很会画画,非常幸福的三口之家。”
刘秀瑛切换着PPT的图片,“1999年11月12日,刘秉茹因公司会议,延迟了下班时间,又因丈夫要加飞航班,把儿子托给邻居代为照顾,然而在两小时后刘秉茹接到电话,因照顾不周,孩子失踪,未到时限不予办理,48小时候后警员开始接警,没有下落,一周后,在废弃的芳芳木材厂发现了他裸|露的尸体,经当时的张乙安法医勘察验证,死于窒息,生前遭受侵|犯。”
“这是当年的报道,”殷天将不同报社的报纸和杂志下发给所有队员,“有些媒体为了博取眼球剑走偏锋,拿孩子的遭遇和性别大做文章,极为高调,甚至早期的照片并没有马赛克,被疯狂转载,并用在了情|色行业。”
侯琢翻看了两页,气得手抖。
将报纸大力一甩,太过年久的纸张发脆发碎,竟分裂成了片片鹅毛大雪。
刘秀瑛提溜起一份杂志,“媒体的高调报道和人言不善让刘秉茹和闫栋成了舆论的靶子,他们对二人围追堵截,最喜欢捕捉一个母亲痛苦崩溃的神态,刘秉如越是疯癫,越是绝望,他们越兴奋!”
邢局拧眉看着封面上,刘秉如嚎啕大哭,那时候的她清丽而雅致,悲伤起来像是电影明星在演绎哀痛,还像只幽蓝的闪蝶失了翻飞的翅膀,呈现出一种破碎的极致美艳。
殷天穿行在会议室,“刘秉如和闫栋将所有的希望都投放在警方身上,然而1999年年底,大案频发,警力配置不足,案件扑朔迷离,侦查速度极为缓慢,案件结果不明朗,让这对夫妇失望至极。”
刘秀瑛指着贩卖关系网,“对于阿春的死亡,刘秉如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阿春,38岁,威山人,母亲是阿晨,在丁卯街开洗衣店。我们通过追溯贩卖名单,母女俩很有可能都供职于贩卖人口组织,母亲去世后,阿春继承衣钵。这一沓名单,不只是本市的孩子,还有大量外省的孩子,经转运到了淮江,再由淮江打包,四散全国。”
邢局青着脸,“贩卖组织潜伏在淮江市多年,手法专业,影响极为恶劣!已经上报给公安部,很快就会作出批示,届时会成立专案组,由市局带头。还有刘秉如这种遗留未破的案件,我们没理由推卸,什么天不时地不利,什么年代久远,这样那样,说到底!就是失职!”
他面容威力,青筋崩凸,眼神刀子般刻过全场,“现在发生了新的连锁案件,受害人可能被迫成为加害者,推动她身份转变的因素虽然多,但我们是重要的一环!这就是失职,警察的失职!不要以为跟你们没有关系,穿上这身衣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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