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刚喝完一口汤,差点呛着。
脑子里猝然浮现起家族纷争盎然的TVB剧集。
“其实谈判这两个字不准确,你也不用觉得有压力,我们认可你,但显然觉得,你没有认可阿和,或者说你关注的焦点在你自己身上,容易轻视和忽略了他。”
殷天索性放下勺子。
她明白了,这一桌美食就是个热情地摆设,静默了片刻,她抬头直视auntie,“我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这个家族里最乖顺的孩子,尤其在他父母出事后,患得患失,渴望温暖,这种心理让他在两|性|关系的主权中几乎百不一存,输人输势,更何况,那个人是你,你对于他来说,一直是很特别的存在。”
Faithauntie斯文地嚼着鱼肚,缓缓咽下,“我知道有一句老话,叫妇女能顶半边天,在这个家族里,同样也奉行着这个原则,女性是独一无二的优秀个体,我是,我很优秀,他外婆是,他母亲是,你根本想象不到他母亲是多么璀璨的一个女人,当然,你也是。”
“您觉得我剥夺了他什么?”
“你觉得你剥夺了他什么?”
殷天绞尽脑汁,“剥夺”,何来剥夺。
她无非是让他换份工作,那还不是因为他肚子上的血窟窿,连带着肠子都烂了。
“你有答案了,你的表情告诉我了。目前的结果,两个原因导致,第一,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第二,他太在乎你了,不愿意忤逆,我从港岛过来,就是来告诉你,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Faithauntie催促着她吃饭,出神地看着鱼肉烧卖。
她出面来当说客,不能输。
Faithauntie理了理思路。
娓娓道来。
黑皮书的第一任作者。
米睿清,进入英国爱丁堡大学学医,1872年博生毕业返港,供职伦敦会医院。
第二任作者。
米时督,他紧跟父亲脚步入学爱丁堡,攻读临床医学,不止喜好理论,还热衷攻克法医难题。
第三任作者。
米汝鑫,毕业于伦敦大学神经科学,博士毕业后返港,在宝云道英军医院供职。
第四任作者。
米隋,耶鲁大学犯罪心理学,辅修第二专业,临床心理学。
第五位作者。
米嵘靳,帝都医科大,毕业后留校任教,1955年由校方派往德国维尔兹堡大学专攻法医学。
1960年受香港司法行政部委托,回港在都爹利街道筹建香港法医学研究所,并出任皇后大道警署首席法医。
第六位作者。
米卓,研究暴力犯罪的神经心理学及人类基因遗传学。
这是一个家族对磅礴医学体系的传承。
他们坚韧、果敢、服务及忠诚于医和。
2000年至2008年,米和已经习惯于父亲的缺失。
他在港岛的教会中学以优异成绩完成了学业,也集中学习了宪法和刑法。
他深夜入梦都在竭力背诵,嘴巴喃喃。
Faith几次路过房门都听见窃窃私语,他在用一种嫁接之术来阐述自己对父亲的依赖与守护。
法律条文倒背如流后,他又唯恐父亲在内地,或在英国,或美国落网。
他将各国法律书籍藏匿于天花板吊顶内,深夜秉烛而读,每页纸都被翻得蜡黄而薄脆。
2009年,顶着叔爷爷米隋,姨奶奶张疏颖的耶鲁光环,和那密密麻麻三页纸的米隋推荐信。
20岁的米和在耶鲁大学享受到了宾至如归的待遇。
入学第一日。
他就熊心豹子胆地约见了法学院学生管理中心负责人艾莉森莫尔丁。
他要转专业。
从医学横跳法学。
一场90分钟的一对三重重面试,两轮考核。
秘书上报耶鲁副校长,最终敲定他入学法学院的资格证书。
这是对米氏祖上规矩的逾越,是大不敬!
垮破了传统。
米和没有隐瞒,当下就跟米隋交了底。
千里之外的长辈出于对他成长轨迹的理解与心疼,便刻意隐瞒了这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