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个傻小妹!
江淮忍着心疼的热泪,蹲下把人轻轻半扶起来:“小妹,小妹,我是二哥!”
江欣眼睛睁开一条缝,几乎是用尽全力,从嘴里叫出一声:“...小哥。”
江淮让来叫他的朋友搭把手,不顾太阳照顶,背起江欣就往医院跑,滴了一路的血。
......
来不及吃午饭,江家大大小小的成员,从江父江母,到大哥大嫂江河万晓娥,还有小侄子江平,全都从家里赶来了医院。
医生把对江淮说的话,又对江家人说了一遍:“...孩子月份很小,病人可能没察觉到...”
“...刚清宫完,病人还在输液...”
“还能不能怀孕?这...初步判断,确实比较困难...”
见江家人一脸的焦急,穿着白袍的医生硬着头皮安慰:“也许...以后,可能会有机会再怀孕...”
看着这一家子愁苦的脸,医生也说不下去,恰好被同事一叫,忙不迭地走了。
医生悄悄和几个同事都说,这个叫江欣的女病人身体本来就不好,再怀孕的可能性,真的要看天意了。
江父江母已经五十出头了,在厂里老实工作了一辈子,生下养大三个孩子,中间多少辛辣苦楚,好不容易拉扯大,现在却让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江欣遇上这样的事!
往后都不能生育!他们的欣欣可怎么办?
欣欣长得好看,盘靓条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有供销社的工作,条件这么好,离婚了再找一个男人还能继续组成家庭生活下去,可哪个男人听了女人不能生育还会要她?
谁都知道要养儿防老,没有孩子,往后欣欣可怎么办?
听了医生那支支吾吾的话,江家父母一下子就佝偻了身子,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江母原本浑浊的眼睛流出眼泪,忍不住大哭:“我苦命的欣欣啊!怎么会这样啊?”
连平日跟江欣偶有口角的大嫂万晓娥也不作声了,眼睛红红的,让丈夫江河看着儿子江平,坐在一旁安慰婆婆,说一些吉人天相的话,对这个小姑子也很是同情。
江淮一拳砸在医院的墙上:“都怪那个赵洪波!好端端地说什么革命意志不同,竟然哄着小妹离婚!”
江河是江家长子,听了江淮的话,问是怎么回事。
江淮摇头,只是猜测说道:“...小妹追着赵洪波去了火车站,估计是想让他回头,我听猴子说,有人看到赵洪波推了一把小妹,小妹才摔倒的。”
江河是个老实人,不论在厂里还是在家里,都不爱讲话,可他对家里人却是一万个真心,尤其疼这个最小的妹妹江欣,说是自小抱着长大也不为过,听了弟弟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怒气,这赵洪波真该死!竟然欺负到他妹妹头上,恨不得打掉他几颗牙!
兄弟二人正愤怒着,倒是江父叹着气,微微挺直背,让大家静下来:“现在重要的是欣欣,要让她养好身子。”
他刚刚听医生说,欣欣的身体不好,流产过后最好在家做小月子,多吃吃肉养一养,“老大和老大媳妇,你们把房间隔一隔,给欣欣留个小床。老二去供销社,找赵主任给欣欣请半个月假,跟他说说怎么回事。”
江淮听了,只得忍下怒气,说等傍晚吃过饭后,就去一趟赵主任家里给小妹请假。
江河也马上答应下来,还说要把房间的大床让出来,被江父阻止了,只说隔个门帘子挡一挡就好。
万晓娥虽然心里有不快,但顾着公公的话,不敢反对,何况小姑子现在这样子,夫家是回不去了,要是不回娘家休养,她还能到哪里去?
她只能点头,还说:“爸,我回去把冬天的棉被找出来,拆了缝好,给小妹垫一垫。”
既然要做好人,那就做到底吧。
一家人就这样分好工,这一周江欣住院,就由江母和大儿媳妇送饭过来照顾。
一周后,原本就有些营养不良的江欣,瘦成一把骨头出院了,一双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整日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好几次万晓娥进来见了都吓得一机灵,马上转头出去,那个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孤魂野鬼一般。
江母的眼睛不好,早早办了内退,让大儿子江河接替了她在糖厂里的岗位。
这些天,她日日哭,夜夜哭,一想起小女儿江欣往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就担心得不得了。
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低迷,就连四岁的江平都不敢大声说笑了,老跟在妈妈万晓娥脚边转,生怕惹得大人们不高兴。
好几次江母都说,往后若是江欣没办法再婚,一定让江河和江淮两兄弟的孩子多照看这个幺女。
江河和江淮自然点头答应,那是他们的妹子,自然义不容辞!
江父也是个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的性子,除了听老妻呜呜哭泣,下班后只能一个人喝点闷酒,把手里的票都拿出来去换了肉票,想多买点肉给小女儿吃吃,好歹把人的精神补回来。
......
五月的天,太阳猛烈,气温高升,屋里屋外都是一阵阵热气,太阳下山时,漫天都是红色的晚霞,像一匹锦缎,明日又是一个晴天。
“晓娥,你妈还在哭啊?”住隔壁的肖婶子拿着一把红皮花生出来,踮起脚,眼睛朝江家黑魆魆小屋里望去,“这么哭下去,对眼睛可不好哦。”
肖婶子边说话,边把手里的花生给了万晓娥:“喏,拿去,给你平平吃。”
万晓娥忙放下手上的煤炭炉子,把肖婶子手上那把花生接了过来,谢过她。
“我妈担心小妹,小妹精神又不济,前晚还晕过去了。”万晓娥压低声音回郑婶子的问话,心里也忧愁,“二弟昨晚又去供销社给小妹请假了,听说他们赵主任很不高兴,这假也请太久了,说了好些不好听的话。”
“江欣这孩子受苦了。”肖婶子感叹道,“无论如何,得振作起来,不能耽误工作啊。”
大家都住在糖厂的筒子楼,是厂里的同事,又做了十来年的老邻居,楼上楼下,谁不知道谁家里的事儿。
这江欣跟前夫离了婚,拉扯的时候被推倒在地上,谁都不知道她那时候怀孕了,等发现流出血来送到医院去,已经流产了,清理干净后,医生说这次伤了身体,估计很难再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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