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你撕页纸给我,我写封信。”江心又找她讨了一页纸,给江家的人写信。
抬头是长长的一串:爸妈、大哥大嫂、小哥、平平。
先是问好,接着说已经到了霍一忠老家延锋,接上两个孩子,看到毯子不错,给他们买了三床,冬天就可以不用盖厚重的棉被了,这是霍一忠这个女婿给出的钱,目前都很顺利,住一晚,今天继续坐火车北上,让他们别担心,一切很好。
长话短说,等到驻地再写长信,最后落款写了“欣欣”二字。
霍家那一摊子污糟的事儿,江心一个字没说,说了徒惹江家人伤心,不必讲。
这毯子体积大,又重,光是邮寄回新庆的费用都花了五块,心疼得江心直掰手指头算钱,想起自己在21世纪存下来的有缘无分的七十多万和没到手的十五万提成,一共九十多万呢!又觉得花点小钱怎么了,顿时又豪气起来,但花了钱就是会心疼,花一分可就少一分了,还是得想办法搞点钱。
寄了毯子,江心又回到刚刚的商店,叫销售员拿了另外一床新的大毯子,问她:“还有小的吗?小孩儿盖的。”
“也是家里人用的?”销售员转身去拿小毯子,“你家里人不少啊!”
“娘家婆家嘛。”江心跟她扯起来。
“那倒是,女人结了婚,娘家婆家就得两头顾了。”没想到销售员也有感触。
江心摸了摸那两床小毯子,估计够霍明霍岩盖到十几岁了,这种老式毯子耐用,用个几十年的都有:“大的要一条,跟刚刚一样,小的要两条,蓝色和黄色的。”
“还有毛线。”江心点了好几捆不一样颜色的毛线,都是浅色的,混在一起不晃眼。
江心虽然不会织毛衣,但霍一忠驻地有多冷,她还真不知道,反正眼前有,恰好她的购物欲起来了,就干脆一起买了。
“行。”销售员给她算了钱和票,又还“票”价好久,这回江心只花了十张票,多付了三块钱,就买到了毯子和好几捆毛线。
“毛巾和衣服有吗?”江心扫了销售员后面的货品一圈。
“这些是日用品,得到前头那条街的商店去买。”销售员收了钱和票,用绳子捆紧毯子,打包好,给她指路。
“这么重的东西,我一个人背不动,先放你这儿,我现在去买其他东西,等会儿再回来你这儿拿。我就住前头的军用招待所,回头能帮我搬一下吗?”江心看着销售员,有求于人,甜笑起来。
售货员犹豫:“我在上班呢,不能离开岗位,你自己找个人来拿吧。”
江心好话说尽,说等会儿请她喝汽水,销售员才勉强同意:“你快去快回,我只帮你一起抬到招待所门口啊。”
江心马上快步走出去,到销售员说的那几个商店,给霍一忠买了六件不同颜色的背心,霍明和霍岩夏天的衣服各三套,两双小鞋子,牙膏牙刷肥皂洗衣粉,毛巾便宜就先来十条,洗澡盆小手帕指甲剪,喝水的杯子和水壶,铝制饭盒,小孩儿玩的小玩具一副军棋,还给自己买了双土土的白色凉鞋,大大小小想得到的都买了,买完还得和不同的销售员讲票价,讲得她口干舌燥。
买了大半日,差点忘了,还有请销售员喝的汽水,江心忙得前脚打后脚,双手提着东西又去买了三瓶汽水,给霍明霍岩也带了两瓶。
重新回到卖毯子的商店,销售员见她身上的家什,吓了一跳:“你这是家里啥都没有啊!”又把她给的汽水藏好,准备等会儿喝。
江心想,可不是吗?
两人扛着买的东西,就吭哧吭哧往招待所那头走过去。
到了招待所,销售员不肯帮她扛上楼,进去还得登记姓名信息,耽误上班,她把江心买的毯子放在路边就跑了。
江心没办法,只好自己又蹲下把那一大包毯子扛起来,进了招待所,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太狼狈了,这种重活儿还是应该让霍一忠那块大黑炭来干!
霍一忠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吃早饭,吃过早饭就带着他们逛街去了。
他心里总觉得对两个孩子有亏欠,恰好今天有空,江心还未起来,就把霍岩扛在脖子上,左手抱着霍明去溜达了。
给两个孩子买了点吃的,又特意去找了朵比结婚时用的更大的大红花,希望心心能把那朵放下,其实他感觉那种情绪有些模糊,这不就是一朵红花吗?他受表彰的时候,身上挂过好几朵,就不太在意,可江心昨天下车看那朵花的忧伤表情,他是看到了,心心大概很喜欢红花,无论如何,他是男人,他得赔她。
回到招待所,房间里空空如也,江心的那四袋嫁妆还在,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她平时背的包不在,人不见了,不知道哪儿去了,霍一忠把孩子放下,给他们擦脸吃糖,上上下下找了两遍,又问了服务员,他爱人出去了没。
服务员在打毛线,摇头:“不知道,走了吧?你们不是今天的火车吗?”
“走了?”霍一忠的心一紧,又跑上二楼去翻东西,江心的证件和钱都不在,她若是想走,真是随时都能走,他木木地给两个孩子洗了脚,霍明带着霍岩又开始在床上蹦了起来。
霍一忠坐在另一张床,手上还攥着那朵大红花,心跳得极快,想昨晚江心和他缠绵的亲吻,想江心说和他永远不失散,又想江心生气不理他的样子,她是不是想到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两个孩子,一早醒来就后悔,撇下他回去了?
就在霍一忠这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一句天籁般的声音:“...霍一忠,霍一忠你在不在?”
江心喘着气,爬了一半的都楼梯,不行,太重了,她得找外援:“霍一忠,你在就下来帮帮我!”
霍一忠抓着手上的大红花,猛地站起来冲了出去,在楼梯口看到一脸热汗的江心,她的两条辫子都乱了些,心跳得比刚刚还快,心心没走!
“愣着干嘛?快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搬上去。”江心大喘,这些毯子太贵了,她舍不得放一楼,万一被人顺走了咋办。
霍一忠傻乎乎地把大红花挂自己身上,三两步下楼梯,单手把那三床毯子拎起来,又帮她拿了点其他的小东西,江心的负担一下子减轻了,人都轻快了。
回到房间两人把东西都放下,两个孩子趴过来看,眼神亮晶晶的,江心摸摸那两个小光头,开了瓶汽水给他们轮流喝,又看看霍一忠身上傻不愣登的大红花,笑起来:“你干嘛呢?”
霍一忠把红花拿下来,递给江心:“给你的。”
“给我干嘛?”江心好奇,接过那朵新红花,比原来那朵要大一些。
“就是给你的。”霍一忠也不说个理由,江心却明白了,这是补偿她的。
“怎么能一样呢?那朵可是我们结婚用的。”江心说是这么说,还是仔细把它收得好好的,昨日的酸楚被今日的甜给取代了。
霍一忠见江心收了红花就欢喜了,有些委屈:“服务员说你走了,我还以为你真走了。”
“我不是给你留了个字条吗?说我出去一下,买了东西就回。”江心去找床头的字条,发现被风吹落在床底,原来是没看到。
“好了,我回来了。”江心坐下,拉拉霍一忠的手,“别黑着脸,你本来就够黑的了。”
霍一忠抿嘴笑,又高兴了。
“给你买了六件背心,去试试大小。”江心指了指床上的衣服。
“霍明霍岩,过来。”江心把两个小光头叫到跟前,看他们手脚还算干净,拿起指甲剪给他们剪掉长指甲,又换上合适的新衣服,穿上鞋子,人就整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