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老水笑哈哈,帮侯三和江淮拉开椅子,让他们坐下,态度也算是放低了,侯三心头那把火没完全烧起来,拉着江淮坐下:“听听这两个王八蛋嘴里能拉出什么驴粪来。”
那两人都握紧拳头,若不是老水在中间,估计在国营饭店都能打起来了。
“水哥,这摆的是什么鸿门宴?”侯三火气容易上来,虽然不是大火,却浇不灭,“要不就是想烧死我们?要不就是想在半路劫道换货?还想拿柴刀进屋?啧,手段都不高超啊。”
江淮也没客气,一脸嘲讽:“笨贼,学艺不精呗!”
两人大笑,有些肆无忌惮。
那两个外地搬货已经要站起来动手了,想想又忍住,一肚子气,来之前老水就交代过,今天只能放低姿态,才能把他们兄弟的消息换回来。
老水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就被笑脸替代:“侯三和淮子说得哪里话,我这两个兄弟做错了事,想托我做个和事佬,帮忙解开一下大家的结。四海之内皆兄弟,今天喝顿酒,把这事儿给解开了。”
“阿大阿二,给侯三哥和淮子哥走三杯!”老水推着那个大块头,让他倒酒。
侯三拒绝,那手掌遮住白酒杯:“水哥,我从穿开裆裤就开始叫您一声哥,也真把你当我亲哥看。可是这事儿,做的不厚道。”他哼一下,又低声念叨一句,不知道是在自问,还是在质问,“您有份儿吗?”
江淮看着眼前几个人,想到前几天他们把那个拿着砍柴刀的莽汉丢到船上,已经好几天了,他们俩儿估计没找着人,才托老水出来说和的。
侯三找的是江上兄弟,当地的“江上”兄弟,在旧社会里,那可就是沉尸人,当然现在没有那种要人命的大流氓,江上兄弟就会接些“运货”的活儿,货也好,人也罢,能赚钱就行。
“侯三,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就给我这个面子。”老水亲自给他倒酒,侯三就不好再拿手挡着杯口了,“人都贱,见到漂亮女人,见到大把钱财,心思歪了点儿,也是人之常情。你和淮子兄弟也是有正经单位的人,不也有眼红的时候吗?”不然乖乖地领工资就行了,走怎么货呢?
歪理还能给他说正了,江淮和侯三都笑了,这水哥可不像他的长相那样温良。
“水哥,别说我们有正经单位,您也有啊。”威胁举报?侯三他就不吃这套!
“哎,对对对,大家都是正经人,说得都是正经话。”老水自说自话,谁让自己这头理亏,又不想认错,干脆和稀泥,“难得齐人,我先喝一杯,几位随意。”
江淮却没有说话,他知道对方想要的是那个拿砍柴刀人的信息,可他和侯三也不知道江上兄弟把人丢哪儿去了,像侯三说的那样,是死死活,全看天意,都好几天了,万一呢...
大块头的叫阿大,他先站起来敬酒,粗人不会说话,就说了个:“请。”一口闷了三杯当地的烧酒,辣得他直甩头。
阿大站起来,阿二也没闲着,站起来也喝了三杯。
“熊样儿。”侯三夹口菜吃,老水也推他,让他给个面子,他就浅浅喝了一口,当是意思意思,他侯三的货是那么好动心思的?
“淮子兄弟,怎么样?你也来一口?”老水坐在中间,左手是侯三江淮,右手是阿大阿二,一副大哥的模样。
江淮不像侯三好面子,人家低头认错,侯三觉得差不多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事情就过去了,他还有小妹的安危要思量,他拿起酒杯,几个人都看着他,只要他喝了酒,接下来的话才好说。
可是江淮又把杯子放下,开口问:“那天如果不是我去接我妹妹,你们会怎么做?”
小妹一个弱质女流带着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孤独地等在小站台上,对方是三个大男人,力壮如牛,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都不敢往下想。
这话一问出来,桌上就沉默了,侯三最清楚不过,家人就是江淮的死穴,这几个人若是单纯打货的主意,那还有回转的余地,可涉及到他家里人,那就是底线,绝不能容忍,侯三都有些后悔喝那半口酒了。
老水被人质疑到脸上,竟拿得起放得下,想伸手去拍淮子的肩,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这不是没出事嘛。
可江淮避开他的手,冷眼看着这几个人:“如果那把火烧大了,把我们和货都烧死在里头;又或者是那天早上你兄弟拿着砍柴刀把人砍死了。水哥,你会去给侯三的父母一个交代吗?”
侯三父母和老水父母都认识,大家还是关系不错的邻居。
侯三被江淮这两句话问得一点滋味都没有了,这顿饭就不该来吃。
“水哥,你不是跟着我们回新庆了吗?怎么在火车上不下来呢?”江淮倒是给自己夹了菜,问他,现在他确定,那日小妹在火车上见到的人就是老水。
老水那张敦厚的脸,换上阴冷的神色,把杯子放下:“这么说,淮子兄弟是要和我计较到底了?”
侯三脸色不好,仍旧不开口。
江淮的脊背挺直,目不斜视,专心吃饭,像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一顿饭:“我们叫您一声水哥,你不在家,家里的事儿侯三照应着,哪次该你得的钱,也没少你的。可见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老水毕竟还是个有文化的人,被人当着面拆穿虚伪的面具,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他那天是和江家兄妹在同一班回新庆的火车上,没有下车,因为还要跟着这趟车往后面走,但十几箱的货,沉甸甸的,不由得他不心动,就让人想办法把货弄走,特意叮嘱,不能伤害江心母子三人,他是江心老乡,又是男人,不欺负女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可偏偏这仨儿空有一身力气,一个脑袋都不长,偷鸡不成蚀把米,前几天还弄不见了一个人,翻遍了新庆,怎么都找不着,搞得他不得不浮出水面,帮他们说情。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老水自顾自喝了一杯闷酒,也不说话了,倒是那两个搬货工恳求他,让他帮忙问问还有个兄弟去了哪儿。
“侯三,这回是水哥我的心黑了,你原谅我。”被阿大阿二看着,为了问话,老水竟认了错,又对江淮说,“淮子,我发誓,我绝对没想打你妹子的主意。”
“你不打她主意,你能控制你身边的人吗?”江淮放下筷子,拿小妹给他新买的帕子擦嘴,“出了事,你负得起责任吗?你还记得我小妹是军属吗?”
侯三心里头发闷,水哥这样不讲究,兄弟情分算是到头了。
老水噎住,他临时起意,一心想着那批货,都忘了江小妹的丈夫是个营长,侯三说那人还上过战场见过血,突然一阵冷气从背脊往头上窜,后怕不已。
“这位兄弟,错是我们犯的,您别怪水哥。”那个块头壮硕的男人站起来,朝着江淮鞠躬,“我们不该动你们的货,您大人大量,请您告诉我们,我们还有个兄弟在哪儿?”阿大等不及看他们三人你来我往的,干脆站起来直接问。
江淮朝他看一眼,就是他朝小妹多收钱,还恶脸恶相地吓小妹,他就不耐烦讲话。
侯三这时倒是开口了:“水哥,我们有五箱货不见了,我相信你也听人说了。”言下之意,很明显。
“不可能!阿三不是这样的人!”那个“搬错货”的阿二站起来,“他最大胆最重义气,要是拿到货,一定会和我们分!”
“呸!”若不是在公共场合,侯三简直想把杯子摔人脸上,“谁给你脸了!还想从爷爷手里拿到货!贼就是贼!”
阿大阿二不在乎侯三的话,他们只想知道自己兄弟的下落。
老水却脸色一僵,贼就是贼,他就是没有侯三幸运,侯三年纪比他小,家庭出身工作处处压他一头,自小院儿里的大人们都夸侯家三小子聪明灵活有慧根,长大了铁定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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