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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之初,崔三夫人来访,说起崔硒再度立功,凌汛在他的主持下已初步解决,但为了避免明年再犯,官家诏令在三路交界修设堤坝,崔硒作为治理此地的主要负责人,需要制定出方案。
只是此地乃是三处河道的交接,地形十分繁复,所需工程要比早前那座堤坝大出数倍,崔硒需要尽快交出设计图,估计归来之期被延后了。
林琪很是失望,但更多的是焦虑。
崔硒不归,就意味着在她生产之时,外面根本没有能够挡住寇氏的分量,她必须分心她顾。
可她真的能吗?
从来生子就等同一脚踩在鬼门关里,而她的情况要比正常生子还要危险。
寇氏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为她接生的奶娘与她一丘之貉,她不确定只凭自己能否应对得来。
送走崔三夫人,林琪心里的焦虑,久久无法缓解。
偏偏儿子今晚特别不乖,左侧躺,他就用力踹踹,她便安抚的抱着沉沉的肚子,挺着酸胀得厉害的腰,艰难的转去右边。
可没等躺安稳,他又一阵拳打脚踢。
林琪只好吭哧吭哧的再转个面。
可才刚躺好,她就看到个人影,如鬼魅一般的站在床帐之外。
她惊得揪紧被子,颤颤的问了声“谁,”脑子里钝钝的在想隔间的橘青怎么没有动静。
“别怕,是我,”来人听出林琪声音不对,忙撩开床帐过来。
乌西麻黑的屋里,林琪看不见人脸,但她很熟悉这声音。
她张开手,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你怎么回来了?”
崔硒将她报个满怀,轻轻蹭了蹭她发髻,道:“方案需要官家首肯才能执行,我趁着空档回来看看你。”
他厮磨着她的脸颊,低问:“这些日子,你可还好?”
“不好,”林琪缓了会儿情绪,拉着他手搁在肚皮上,“你儿子不乖,让我安睡不得。”
肚皮立刻应和着一鼓一鼓。
“这小子,呆得太舒服,不想出来了?”
崔硒低笑,把头贴过去,感觉着胎动,与儿子交流着。
林琪轻轻摸着他的脑袋,感觉到里面有些打结。
想来在堤坝上的日子十分辛苦,就连通发顺发的时间都没有。
她撑着崔硒的肩膀,缓缓起身。
崔硒忙扶着她,随她来到梳妆台前。
林琪拉他坐下,崔硒却怕她摔倒,忙将桌几上的灯台点燃。
橙黄的灯光顷刻间照亮两人脸庞。
林琪这会儿才瞧见崔硒明显沧桑许多,曾经的丰润俊朗都被长出来的胡子掩盖起来。
“好丑,”林琪摸着他有些长度的腮胡,玩笑的嘲弄。
“好美,”崔硒目光如水,评价堪比发面炊饼样的林琪。
“又胡说,”林琪抿着笑,小声嘀咕,心花瞬间朵朵开放。
崔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睛的里的情丝深深浅浅的缠绕着,将她困在其中。
林琪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去他身后,打散他发髻,以梳篦一下下的通着。
崔硒叹息着略往后靠,从铜镜里继续看着爱妻。
林琪专注的盯着他头发,将里面的结块一一解开,梳通梳顺。
崔硒侧过身,虚抱着林琪,低声道:“时辰不早了,你该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