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晴瞪大了眼睛,看向郑夫人道:“母亲、祖母,没有的事!这、这些谣言真是岂有此理!我和夫君好好儿的打什么架?又不是小孩儿,难道要争糖吃?晨间我们吃早饭时倒是开了个玩笑,我自己失手弄碎一只汤匙,他不小心将汤汁弄脏我的衣裳,然后自己不好意思跑掉了……”
她想了一想,笑道:“我知道了:许是他走得太快,我又入内换衣裳没送他出来,所以,看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就以为我们闹不和!真是,这不捕风捉影吗?我回去定要将院子里的人捉来一个个地问,看是谁这么得闲,乱嚼舌根!”
郑夫人点头,有些生气道:“我方才亲自去玉辉院看过了,并没见有打砸过的痕迹,又问了看院子的妈妈和丫头们,知道不是真的。只是咱们自己家里,竟生出这等谣言,实在可恶,因而你祖母一怒之下,立马让几位妈妈追查下去,抓了这些个人来,打发了事!”
老太太说:“这闲话儿是从西侧门那边传过来的,采办蒋有德家的过来禀报我们知晓。你看看,不过才是早间的事,差点儿就要传出门去!今儿我老婆子也气得够呛!一会你回玉辉院去再问一问,但凡有个可疑的,一概打发,绝不姑息!”
“是,祖母和母亲请放心,孙媳会办妥这件事!”
依晴心里明镜似的:今儿一大早上进了玉辉院的是谁?方宝婵和王文慧!郑景琰一口米浆整出的那场混乱刚好被她们看到了,那什么“谣言”若不是这俩表妹弄出来的,就有鬼了!
仆妇们嚼舌乱传的定然也不仅仅是夫妻闹不和打架,应该还有别的意思,不然老太太和太太怎么会如此生气,大动干戈地发卖人?
老太太爱热闹,也疼惜外孙女,平时只要郑景琰不在家用饭,就时常叫了两个外孙女过来一起共桌进食,但今天要传午饭了还不见方郑氏和方宝婵、王文慧的影子,也没听见老太太让人去请表姑娘。
显而易见,老太太和太太怕也隐约知道这些“谣言”跟方、王两位表妹有关,说不定还找过她们了,只不过两位长辈尤其是老太太既不想让依晴知道真相,也不去深究,说白了就是不肯摆到明面上来,这是做为外祖母,对方、王两位外孙女的保护。
而方郑氏的去向依晴是知道的——外出采买香烛供品等物自有专人办,但方郑氏今天很多余地揽了去,早早就出门了。依晴想,她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心里气闷不舒服吧,虽说她那样做,放在明里便是个为姑奶奶好的意思,想多给姑奶奶拿点不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但被老太太责斥办事办到老反而犯糊涂,方郑氏觉得没脸了,出去逛逛散散心,那也正常。
方郑氏迟迟未归,赶不上安和堂的午饭了,依晴也没听见老太太和太太提到她一句。
饭桌上少了几个人,自然是静寂得很,一顿饭默默吃完,依晴细心留意两位长辈的饭量,还好,没减少,该吃的都吃了。
但是老太太脸上神情看起来不太舒畅,毕竟是她的亲女儿和亲外孙女,天天时时陪伴在侧,忽然某时不来了,若还因为是她自己所拒,那可能心里真的不好受。
等老太太入内歇息,依晴送郑夫人回清心院,郑夫人看上去也有些疲倦,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到了清心院也没让依晴入内,教她回去好好歇个午觉:
“晚饭前过来就行了,多躺躺养足精神,明天早起上山寺可要花费不少力气呢!今儿那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姑太太总归会离开,府里这些妹妹们也留不得多久,老太太纵是不舍得她们,但她真心喜欢你,自会对你更好些……不然,再怎么着还有我呢!回去吧!”
依晴答应一声,蹲下去深深福了一福,目送许夫人走入院内,方转身离开。
回到玉辉院,洗手净面饮了杯白开水,翠香和雁影即走到跟前,将玉辉院上午境况一五一十禀报少夫人。
上午太太来过玉辉院后,雁影曾去到二门议事厅回话,当时依晴正与外院几个男管事三人六面对帐目,只让花雨问她可是急事?雁影说也不算很急,依晴说那留着午后再回吧,因此竟是错过了上午府里那场大八卦。
确实如依晴所猜测的那样,那几个被发卖的仆妇丫头在府里四处传扬的“谣言”,不仅仅是侯爷因为恼恨少夫人薄待姑奶奶,一大早上怒打少夫人这么简单,还有少夫人没度量眼浅不许姑奶奶回娘家、容不下姑太太和表少爷、表小姐……最后一个信息:侯爷为何要娶这么一位小门小户出身的少夫人?因为她命贱,而高贵的侯爷需要一个命贱的女子陪着过段日子,但侯爷心里自有中意的可人儿,根本就不喜欢这位少夫人!不信你们等着瞧,看看少夫人会不会怀孕,能不能生下侯府的子嗣!
看来,这最后一个八卦最惊爆,直接把老太太和太太震呆,然后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