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平伸手抚摸一下乐晴的双丫髻,疼爱地笑道:“去吧,告诉娘亲和祖母,姐姐和姐夫回来了!”
“哎!”
乐晴小燕子般跑开,夏修平在后头喊:“乐儿,慢点儿走,不要跑,仔细跌倒!”
郑景琰回过头,看见依晴抱着夏一鸣侧身而立,脸上神情复杂,双眸不复明媚温婉,目光冷涩,斜睨着夏修平。
郑景琰上前挡住她不善的目光,抬手摸了摸夏一鸣娇嫩的小脸蛋,轻声道:“依晴,收起你这副模样,旁边还有这许多人,别让岳父母难堪!”
依晴垂下眼,撇了撇嘴:“乐晴……那丫头竟敢对夏修平那么好?不行!我得把她抓过来问话!”
“依晴你……”
郑景琰正待要拦着依晴,却见庞如雪扶着夏金氏,跟在夏老太爷身后迎出来。
依晴上前见过娘亲,勉强向夏金氏行了礼,一家人刚进到花厅坐下,那边庞适之、庞如海和庞大奶奶也过来了。
庞大奶奶收到那一车的货物,打开来看,见尽是些珍奇贵重之物,上好皮毛百年老参,鹿耸鹿筋熊掌燕窝等闲杂陈堆放,其间还有些天家皇族才可用之物,出现在寻常人家是违制、越礼,但若是赏赐之物,有出处,那又另当别论,且荣光无限。庞大奶奶禀报给丈夫和公爹知道,庞适之自然明白这是秦王府赐下之物,心里对郑景琰这个女婿更是无比满意。
又是一番虚礼过后,因场地有限,男人们占了花厅饮茶,女人们便都到上房厅堂去坐着说话。
依晴幸得有两位表妹和乐晴围绕着她说话,把夏金氏隔开了去,她很不想见到夏金氏那假惺惺的笑容。
还有夏修平,他凭什么?那么容易就俘获了庞如雪和夏乐晴?
如鲠在喉,依晴实在忍不住,趁着夏金氏走出上房去廊下张望,庞大奶奶和庞如雪坐在另一边嘀嘀咕咕,笑咪咪不知在说什么,她找个借口把乐晴拉进内室,留下夏一鸣给两个表妹照看,她们可是早巴望着这个机会了,平时被乐晴看得太紧,都没能抱够夏一鸣。
垂下门帘,姐妹俩坐到桌旁,乐晴见依晴面色冷淡,便收起笑容,不安地问道:“姐,怎么啦?”
依晴看着乐晴道:“我问你夏乐晴,你难道忘记了爹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我原本想着,他这次进京若是一心一意跟娘过,护着你和一鸣,那也罢了,我还认他是我们的爹!可是他竟然带着黄氏和爱之惜之进京!黄氏干什么来了?她能够和爹谋划着要抢娘肚子里的夏一鸣,怎知道她不是跟着爹一块儿过来,要害了咱们娘的性命?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就跟他好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父女有多么情深呢!娘心软面活,受不住他花言巧语,你也受不住?那两巴掌没把你打蒙呢吗?”
乐晴被依晴一顿劈头盖脸的训下来,小脸儿发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依晴,依晴别过眼去:“说,他做了什么事感动到你?让你忽然就跟他这么亲近?”
乐晴抹了一下眼泪,哽咽道:“姐,我也知道爹以前很坏……可是他和娘坐在我床前,亲口告诉我:那都是迫不得已的事!”
“狗屁!”
乐晴泪如雨下:“三叔也作证,后来祖母也说确实是这样!是祖母逼着爹纳娶黄氏做妾,目的就是要爹爹能够尽快从穷乡僻壤出来,不然爹爹或许到现在都不可能当上七品县太爷,还、还为咱们夏家积攒下一点产业,为夏家争了脸面,光耀了门庭!”
“那关我们什么事啊?他们有脸面了,受苦的是我们诶!爹宠着那黄氏,还有庶女,根本不顾念我们,当我们娘三个是多余的!”
“不是的!姐,爹也不知道那黄氏如此霸道善妒,她进门以后便不许爹再接近娘亲,否则就跟爹闹不和,她一闹,黄家就不会再帮着爹。爹为了能借势升官,多赚些银子,才委屈求全顺着黄氏……”
“你!夏乐晴!有你这么幼稚的么?他委屈求全,一顺,便顺了那女人十二年!生下两个庶女,还怂恿她们来抢我们母女嫡妻嫡女的身份……这样拙劣的借口,连五岁小儿都不会相信!”
“可是我信!”
依晴愕然,看着夏乐晴又抹了一下眼泪,吸着鼻子说道:“姐,你听我说:爹爹做梦都想把官做得更大些,然后脱离黄家,可以不再顾忌黄氏,就能把我们母女带在身边!他答应将娘肚子里的夏一鸣当成黄氏的儿子,也是权宜之计,因黄知州说有相识的京官,他可以代为打点,让我们爹爹顺利通过考评,升六品官位,等爹爹回到湖州,也就是四五月份,那时一鸣还小,不会认黄氏为母,爹爹带着一家人到任所去,到时他再把一鸣抱还给娘亲,没有办不到的!”
依晴冷笑:夏修平果然厉害,太会洗脑了,如果放在她上辈子那个世界,可能会混成直销界精英!
乐晴继续说下去,不过这次却凑近依晴,悄声道:“娘告诉我,黄氏恶毒,想把姐姐许配给张县丞家的庶长子,这事爹爹是绝不会答应的!爹爹早为姐姐看好了一门亲事,是咱们家乡的望族陈家,姐姐还记得那次在书局遇见的陈家大少爷吗?他送给你从大到小一整套足足二十四支紫犀毫,因为很贵重,你没收下,后来他又跟着他父亲来我们家做客……就是他啊!爹爹说一待你及笄就要来提亲了呢!这说明,爹爹心里是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