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脸上毫无表情,那话音语气温柔无比,充满呵护宠溺之意,如同他和乐晴有生以来就相识相知了似的。
狗旺儿和乐晴又岂是袁广眼中不懂事的少男少女?他们从小亲密无间,长大了自然也知道如何相处,大街之上手牵着手只是害怕被人群冲散走失,本来就是喝着一个娘的奶水长大,亲如手足,牵个手在他们之间是稀松平常,可是被别人牵走,那就完全不同了。
狗旺儿立即甩开肩上袁广那只手,跑到乐晴这边拉着她,乐晴也试图要挣脱袁广的手,三个人拔萝卜似地拉扯一番,袁广终怕伤着乐晴,放开了手。
狗旺儿目光不善地瞪着袁广,乐晴则是翻了袁广一个大白眼:“你是登徒子!”
袁广苦笑:“乐儿,你看我像登徒子么?我就是想……要你好好走路而已!”
乐晴拉着狗旺儿往前快步走去:“不理你了,也不扶你,想治好伤腿,自己跟来吧!”
“乐儿!乐儿你等等我!”
袁广赶紧大步跟上,此时膝盖上却越发痛起来,脚步竟然瘸了!
乐晴回头看见,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七公子,你怎么变瘸子了?其实与那位马姑娘还真是天生一对,出来逛个街,都能变成一个样儿!”
袁广向来注重仪容,人前风光霁月,端庄秀雅,几曾这样瘸着脚走路过?还被乐晴取笑,一时气苦,便停下不走了:“乐儿,我不去医馆了!”
乐晴道:“不去医馆,你腿上的伤怎么办?”
“由它去吧!”
乐晴眼波闪动:“那也好,是你自己不去医馆的哦,可不能怪我不管你!看来你伤得并不重,回家歇歇就该好了!天色不早,我们正好回家喽!”
说着两个少男少女就真的折转个方向要离开,袁广内心大急,他只是想要乐儿安慰自己两句,却没料到小丫头真够心狠的,说不管就真不管他了!
明知此时留住乐儿也不能相处太久,天色微暗就得让她回家,但他舍不得和她分开,哪怕再多相处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他感觉右腿膝盖伤得不轻,刚开始时一直隐忍,也没觉得太痛,后来可能是因为走动,伤处被牵扯,似乎流血了。
轻轻拉开外袍一看,袁广自己也吓了一跳:右腿雪青色裤管上浸满鲜血,外袍里层也染了一层薄红,他慢慢蹲下去,喊道:“乐儿!乐儿帮帮我!我的腿很痛……流血了!”
乐晴和狗旺儿回过头来,顿时目瞪口呆,被吓得不轻,立刻飞奔回来,乐晴跺着脚道:“天哪!血都快流光了!你还敢逞强!还不快去医馆,快走啊!”
袁广看着两只穿了绣花鞋的玲珑秀足在自己眼前不停蹦跳,无声地笑了,仿佛回了魂魄般,心神安定,慢吞吞站起来,说道:
“你又不肯扶我,我走不动!这条腿如何受的伤你心里明白,便是废了,那也是因为你!”
乐晴:“……”
她还真没法分辩,狗旺儿白着一张小脸道:“乐儿,咱们赶紧把他弄到医馆去吧,这样流血会出人命的!他是为了你……咱们真的跑不脱!”
狗旺儿重新走去让袁广扶着肩膀,袁广已逐渐把准了乐晴的性子,要求乐晴也靠近来让他揽着肩膀,好架着他走。
乐晴犹豫道:“我这样扶着你就可以了吧?我与你不熟,要让人看见,会说我闲话的!”
袁广又好气又好笑,扶个伤病人走路就怕人说闲话?那刚才自己救她时,还抱进怀里了,怎么说?
“乐儿,我们如何不熟?你叫我七哥,我叫你乐儿,多亲近啊!”
乐晴楞住:“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叫你七哥?”
“喏,这不是叫上了?”
乐晴气红了脸:“你这人真坏,不厚道!”
袁广朝乐晴伸出手:“乐儿,请相信七哥,七哥是对你最好的好人!快来扶着七哥,你看天快黑了,还要不要回家了?”
乐晴嘟着嘴,终是上前让他揽着肩膀,和狗旺儿一左一右搀扶着往前头的千草堂走去。
马秀玉站在原地抹眼泪,没有等多久,便有两个健壮军汉引着一辆马车悄然驶到她面前停下,车上下来两个年轻女孩儿,显然是马秀玉的贴身婢女,扶着她上了马车,仍由健壮军汉护送离去,并没看见袁广后来是如何哄乐晴的。
以狗旺儿和乐晴的阅历和眼力,自是觉察不到他们三人周围四处分散站着不少的“闲人”,那都是袁广的随从和侍卫,他们明知道七皇子受了伤,却不被允许上前救治,眼睁睁看着平日清高傲气的七皇子在那位名叫乐儿的小女孩面前自甘受虐受辱,还要费心思费口舌哄着那小女孩,唯恐她生气跑掉了,跑就跑了呗,难道不会派人跟着她查找到她的落脚处吗?七皇子这唱的哪一出啊?
随从们默默围观,一个个看得傻痴痴,既无奈又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