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道:“也说及这个了,府里今日正是因为分家之事吵闹不休的!这个新装修好的夏府听说是荣平侯大人为他岳丈寻到的福宅,五进的四方大院,要说是足够宽阔了,住着三四房人并不会拥挤,夏大老爷却想把两个兄弟分出去单过,老太太不答应,兄弟们也不愿意,这就乱套了!”
“那就分不成了?”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想来应是分不成的,因眼下他们得共同应付一件事——夏大老爷和夫人年前喜得一子,即将满百天,已择得吉日,定于四月初八大摆酒宴,庆百日、乔迁和升官之喜!”
袁广挑了挑眉:“乐儿竟还有个刚出世的小弟弟!这么说来是三喜临门?”
“禀殿下,正是如此!”
“四月初八?今天是什么日子?还差几天?”
“今天是三月二十三,远着呢!”
袁广心痒痒的,还差半个月,若是提到明面上也来不及了,皇子议亲不是寻常事,要惊动宫里,还要礼部的人出面去办,那一套章程走下来,能急死人!按照袁广的意思,真想私下里跟夏大老爷下个定,这样便可以心安理得,以准女婿的身份去参加夏家那个隆重的喜宴了!
但他心里清楚,现在并不是他意气用事、任性妄为的时候!
眼下的京城,从朝堂到民间街巷,若细细去体味,便能察觉到一种很奇异的氛围,尤其是大皇子袁机和四皇子袁兆离京各奔南北之后,那种感觉越发清晰,似乎整个京城都遍布五皇子袁央的影响力,街头巷尾、茶楼酒馆,人们除了畅谈颂扬五皇子袁央,时不时地也会说一说其他的几位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往往会被一两句话带过,而六皇子和刚回到京城不久的七皇子,人们谈论得相对多些,用的是轻松无害的语气。
因为在有意播散那些话题的人们口中,原先偏向大皇子袁机的六皇子袁丰,自从娶了庾姓家族的女子为王妃后,他的立场已经改变了。
而七皇子袁广,传说中他是个不想长大的、性情有点别扭实则很纯良的男孩儿,从这次七皇子毫不张扬、悄无声息回到京城的行径来看,人们也都相信他确实是个不喜纷争,且低调孤僻的人!
这两个生母身份卑微、本身毫无长处和势力的成年皇子,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得皇帝喜爱,在庾皇后和五皇子眼中构不成什么威胁,将他们收拢在羽冀之下,倒是可以增添一两分助力。
庾皇后是如此打算的,袁广则乐得迎合。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有些事情他不能随意而为,比如,与秦王府相关的人或事,他最好暂时不要接近!
夏府,那是荣平侯郑景琰的岳父家,而郑景琰相当于是秦王袁兆的头脑和影子,与魏王袁央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袁广若在此时不管不顾与夏府扯上关系,那就等于表明了立场,这样做,会引来很严重的后果!
他本身倒没什么可担忧的,但他所背负的使命,四哥的重托便无法继续下去,这对四哥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重创,关乎许多人的生死存亡,玩笑不得!
袁广眉峰紧皱,靠在椅背上长吁短叹:乐儿啊乐儿,你为什么偏偏是夏家的女儿呢?
原本还以为只要打探到乐儿的住址,明天就可以上门探访,此后时常见面,让乐儿看到自己的心意,相信乐儿也会喜欢自己,可如今……唉!她是荣平侯夫人的妹妹!为小心起见,他得避点嫌,最好不与乐儿有来往,省得被皇后和五皇兄的人探知,引起怀疑!
不吃不喝嗒然失神半天,袁广总算调整回来,唤过近侍,吩咐道:“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再提!从明日起我不戴这面具,就算遇见乐儿姑娘也假装不认识她……只是假装,乐儿姑娘是我要守护的人!近期内最好不要让她出府,刚才跟过去的那两名暗卫,再增派两人,从此后就专门盯着夏府,跟着乐儿姑娘,若有不对劲,立即禀报!”
近侍提醒道:“殿下,夏府那边已有荣平侯派来的人……”
袁广看他一眼:“假装不认识,各干各的!”
近侍楞了一下,忙点头:“是,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袁广揉着额角:“我答应给乐儿蔷薇花树,不能失信!你一会带人挖出十几株,小心包好,连夜送过夏府去,交给值守的侯府侍卫,让他们想法子放到乐儿住的地方附近,务必教她发现……她知道那是七哥送的!”
“呃,这……”
刚刚说要假装不认识的,需要人家办事时又可以认得?这样行么?
近侍呆呆看着兀自微微发笑,陷入暇想中的七皇子,只得躬身退下:好吧,有时候陌生人也可以随便搭两句,假装不认识的人说说话何妨?相机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