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屏快步走进婴儿房,宝儿凑巧也刚睡醒,精神极好地对着灯光认真瞧看,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愈显黑亮柔润,郑夫人舍不得放下孙子,云屏便笑着说少夫人也想看小公子,不若多加一张厚抱褛,抱过去吧?郑夫人当即点头同意,于是让奶娘拿来两张抱褛将宝儿包了个严实,几个人簇拥着郑夫人,乐呵呵往小暖厅来。
依晴在小暖厅接着郑夫人和宝儿,自是十分高兴,宝儿被捂在几层厚抱褛里,居然也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等到依晴将他扒拉出来重见光明,就忍不住啊啊喊了两声,似乎在说这样还差不多,刚才黑咕隆冬的是怎么回事啊?依晴听着儿子幼嫩的声音只觉得十分好听,笑着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两口,宝儿许是感觉到自己在亲娘的怀里,小脸儿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可怜依晴生下儿子三天,到现在为止统共才能抱儿子三四次,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的笑脸,感动得差点要哭了。
婆媳俩吃过晚饭,因听到云屏说外边风雪很大,依晴便劝着郑夫人在玉辉院厢房歇下,郑夫人含笑瞧看已经睡着的宝儿,点头答应了,依晴心里暗自叹气:好吧,自己给自己挖坑,婆婆当真不走了,宝儿这一整晚又落在婆婆手里,哪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亥时末刻,郑景琰才由甘松搀扶着回到玉辉院,看那样子醉得不轻,依晴白天睡够了,这会子斜靠在床上和花雨说话,听见说国公爷酒醒回来,忙叫仆妇们把早就熬煮好的醒酒汤水从大锅里舀出来,抬到净室倾倒进浴桶,这是郑景琰自己配好的醒酒方子,不用喝,只洗个药水浴出来酒便能醒大半。
又吩咐把国公爷要穿的换洗衣裳放熏笼上去捂捂暖,她自己也从床上下来,走到外间扶住郑景琰道:
“夫君,怎么喝这么久?都把自己弄醉了,你不是有解酒的药草含着吗?”
郑景琰睁开眼睛看了看依晴,脸上露出欢欣的笑容,伸长手臂攀到她肩上,舌头僵硬着说道:“依晴!依晴我回来了!袁聪他、他们……知道我有……药,给我激、激将……我会怕他们吗?人生难得几回醉……依晴!我今……天醉了!我醉……有所值!”
依晴示意丫头们帮手,一起为他解下外袍,一边笑着打趣他:“知道啦!侯爷变国公爷了嘛,当然醉有所值!”
“不、不是这样!依晴,这个国公,夫君我迟早会给你拿到!”
郑景琰伏在依晴肩上,笑声里充满畅快之意:“老天,待我不薄,我有……妻儿了!做梦……也想不到,如此美好!所以,不用他们逼迫,我甘愿……痛快赴醉!”
依晴哭笑不得,对几个捂着嘴偷笑的丫头说道:“瞧见了吧,酒醉的男人就这德性,一身酒气,还能找出好理由来!他现在坐着,咱们都没本事把他弄到净室去,花雨,甘松还在门口吧?把他叫进来帮忙!”
郑景琰确实醉得迷糊,依晴吩咐丫头们,他还以为是在跟他说话,兀自答着:“依晴,当今皇帝……也来了!微服……悄悄地来!是我,不让他们走!平日他们几个只管拉着我,在美人堆里寻欢作乐,看我如何不近女色,笑话我没儿子……今日我就让他们看个够!看看我的妻好不好,我儿,聪明不聪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话说得,依晴脸都红了,却能体会到他那份心情,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让甘松小心把国公爷扶到净室去,除掉中衣直接泡进浴桶里。
甘松帮着国公爷洗澡,手脚倒是挺快的,就是不比杜仲细致,不过杜仲今晚也被灌醉了,等甘松把人扶出来,依晴看着郑景琰身上刚换的干净中衣倒有一半沾着水印子,不由得苦笑:能把人洗干净就不错了,大不了等会再给他换一套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