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在上位的皇后目光闪动了一下,这个秦贵妃,倒是真人不露相,以前在秦王府住着时,她可不是这样儿的!
当下也不动声色,只淡然道:“天气儿热,贵妃走了路来,喝口凉茶吧,夏姑娘……”
秦贵妃听到皇后略微提高声调,这才像刚想起来似的,低头去看尚跪在地上的乐晴,说道:“夏姑娘请起,天气儿热,不必太拘礼!”
依晴原本是想跟秦贵妃敷衍客气几句的,见她初次见面便装神弄鬼,故意让乐晴多跪了一会,内心顿时很不舒服,索性装木讷不吱声,等着乐晴从地上爬起来,再对着秦贵妃福了一福,目送秦贵妃朝左边座位走去,方拉了乐晴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秦贵妃落坐,关心地对着皇后问道:“姐姐今天无事吧?有了身子,该好好养着,不可太过操劳。皇上特地交待过了,让妹妹帮着姐姐打理内宫事务,姐姐但请吩咐,千万不要和妹妹客气,妹妹仍如从前那般,甘愿为姐姐分担!”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你勤勉能干有才华,只是珞儿还小,你在逃难中拼命把他生下来,身子调养得也不是很好,也要多加保重。本宫这里,若有需要你时,自然会吩咐下去!你今日既来了,应是不曾忘记皇上叮嘱你我二人之事,刚好夏家姐妹也在,此事,我看就这么着了吧!”
秦贵妃楞住,下意识地反问一句:“姐姐,妹妹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怎么着了?”
徐皇后看着秦贵妃,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微弯的眸中却散发出沁入心底的冷意:
“妹妹果然身子没养好,瞧你这样神思恍惚,偶尔还失聪,姐姐我如何放心啊!”
秦贵妃:“……”
手中丝帕险被撕烂,还得陪起笑脸:“昨夜珞儿吵闹不休,皇上也来看过,妹妹确实一夜未能歇好,走了神儿,还请姐姐宽恕!”
“既是如此,妹妹就更不能累着了,回去歇着吧!”
“姐姐,妹妹是来陪姐姐说话解闷儿,快到午时了,让妹妹服侍姐姐用过午膳吧!”
“不必了,早间皇上上朝之前过来探望本宫,言明会来陪本宫用午膳,本宫与皇上有些话要说!”
不方便让你站一边旁听!
这句话皇后没说出口,整殿所有人却一致在心里这么念了一遍。
秦贵妃却还不死心,软声请求:“姐姐身子不适,就让妹妹服侍姐姐和皇上……”
皇后面无表情:“跪安吧!”
秦贵妃脸色变了几变,终是屈服于徐皇后的强大气场,起身跪下磕了个头,怏怏离去,与来时的架势实在不相符,依晴不由得想到一个词:虎首蛇尾。
没错,秦贵妃来去两种态势就是这个样子。
可见不管是民间还是高贵如天家,妻妾之争无处不在,要想悍卫地位,就得像皇后这样,哪怕身体不适也不能示弱,一定要拿出正妻该有的强大气势,绝不心慈毫不手软地打击不安份不老实的侧室,坚决维护住自己的地位,如果稍微松懈,那后果就不乐观了。
依晴和乐晴在皇后宫里再逗留片刻,便也退了下来,皇后身边太监总管闫吉亲自将依晴姐妹送至宫门处,依晴向闫总管道谢,闫总管却笑着作揖道:“洒家冒昧,有一事想请教温国公夫人——咱们皇后娘娘害喜得厉害,不思饮食,弄得宫里上下人等尽皆不安,方才见娘娘极是喜欢温国公夫人所说的那种梅子、青柠酸,宫中御膳房却无此物,请问夫人,在京城何处有得卖?洒家想去买些来,能令得娘娘开胃吃得下食物,那可是解了咱们的忧愁啊!”
依晴此时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三十来岁的大太监,她是知道闫总管的,郑景琰告诉过她,闫总管原本是徐贵妃宫里的小太监,徐贵妃死后,她身边的人自然被打散,闫总管几经周折才回到袁兆身边,为袁兆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没想到袁兆却把他放在皇后身边,成了坤宁宫的总管。
依晴有感于闫总管的细致,为了皇后能有胃口吃饭,为了这么一个问题,竟肯陪着姐妹俩走这么远的路,当下敛衽微笑道:“闫总管客气了!此种梅子、青柠酸在江南集市上比比皆是,在京城倒是鲜少得见,想是因其藏贮、运送不太方便之故。我为皇后娘娘做的凉菜,还是回娘家寻得一些梅子酸,这是我娘家人从江南带来的,也差不多用完了。就不知道京城杂物铺、果品铺子会否有得卖!”
闫总管笑道:“洒家知道了!多谢温国公夫人!温国公夫人、夏姑娘,请吧!”
“不客气,闫总管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