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急死,致臻和中明的人都在。他虽然不懂这小未婚夫妻俩明知对方的马甲,还要假装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可不妨碍他严格执行齐唤的交代。
这音量,他们总该听到了吧。
向茗后退两步,在称呼上纠结了下,“厉哥。”
关于她再也不叫他“厉哥”,更不再找他峡谷冲浪这事,他其实挺委屈的,这会儿听着这声久违的“厉哥”,他大声应了一声,“找我哥有事?”
向茗觉得严厉奇奇怪怪:“嗯。”
齐唤听到严厉故意提高的提醒声确实乱了一下,有种“糟糕”的感觉。他想制造机会等向茗主动脱马甲是一回事,真遇上了,他又舍不得勉强她。
房间里中明的高层和安总都在,她看到估计得紧张,指不定他们还会在她跟前说漏嘴,最后让她为难。
照顾向茗的情绪,齐唤转瞬间就做出决定:“都去休息室。”他用气声吩咐。
所有人面面相觑,苏泽憋笑,“赶”他们,“去吧去吧,先进去。”
齐唤等人都进去了,走到门边。严厉堵着门,在拖延时间,他拍拍严厉肩膀,“来了?”话是问向茗的。
严厉如释重负,闪身让路。
向茗看到豪华病房全貌,最后,视线落齐唤身上。
他一身衬衣西裤,没有穿病号服。想想也是,他那洁癖,会穿病号服才怪。
齐唤猜到她来找他可能是因为植入广告的事故:“刚好去花园散步,一起?”
留在病房有风险,他只能带她出去。
“好啊。”向茗是觉得去哪儿都一样。
齐唤看一眼严厉,严厉知道接下来的会议得推迟了,他主动去接向茗手里来探病的花束,“我来。”
向茗道谢,虚扶齐唤胳膊。
花园就在套房楼下,两个人一路没说话。齐唤在想怎么替她解决烦恼,又能假装不知道她的身份,向茗则在心里头打草稿,怎么保住马甲,又能说服齐唤。
直到在花园石椅坐定,都没人主动打破沉默。
阳光有点晒,齐唤看着明显陷入自己思绪不可自拔的向茗,抬手替她挡光。
阳光落在他手背,越来越热。
不知道多久,向茗开口试探:“你还记得周六一起看展的朋友吗?”
她转头,发现挡在一旁的手,愣了一下。
随即而来的是脸热,很烫。
齐唤收回手,她侧过脸,恰好背对着光,“嗯,记得。”
向茗斟酌措辞:“他们节目今天出了个事故,挺重大的,还是当着冠名商的面。”她边说边打量着他,好确定他是否已经知道这事。
齐唤故作惊讶:“然后呢?”
向茗挺不习惯这样的试探:“最后,电视台高层推了个编导出来背锅。新来的编导,照理是一年试用期,经过这事八成试用期都过不了。别说试用期,还有行政处罚,台里会拿她开刀给冠名商一个交代。”她以旁观者的角度跟他探讨,“你说这事对那编导是不是很不公平?”
她对上他的眼睛,他眸底有光,不似在南城的暗淡。
齐唤不想跟她争执,有些话又不得不说:“不管公平和委屈,我能理解电视台高层的决策。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上位者的全局观,无可厚非。
向茗失望,克制着情绪,“哪怕不是她的错?”
齐唤很明白她的心情,但职场上这种事并不少见,“皎皎,我很高兴,你依然拥有赤子之心,保有正义,你有棱角有坚持,你没有错。”
“但是……”向茗替他说。
齐唤抬手,掌心贴着她发顶,起初只是试探的放着,见她没有躲避,他轻轻揉了揉,“但是,所处位置不同,考虑的层面必然不一样,没有谁对谁错之分。”
大局观让上位者必须有所牺牲,这跟容毓说的一样。
掌下脑袋转动,他及时收手,“我跟苏泽在加州创业,三个月,我赚回租服务器的钱,半年后,因为一个合同我输了所有,也欠了一屁股债。”他跟她分享自己最狼狈的时光,“皎皎,我当时年轻气盛,不懂收敛锋芒,今时今日我再回头,我却感激让我失去所有的半年。”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向茗沉思。
齐唤点到即止,陪她静坐。
园林工在小花园浇水,精心养护的花朵汲取着水分,傲然挺立。
向茗扭头,定定看齐唤,“你跟你朋友为什么会想投资一档节目?”她还是问出了盘旋心头多日的问题。
这出乎齐唤意料外,他回望,她的眼睛很亮,他能看清。
“皎皎,几个月前,我家里给我介绍过一个相亲对象。”他没有挪开目光。
向茗猛地攥紧手,说是相亲,其实是联姻对象,不巧,是她本尊。
她心突突跳。
齐唤认真解释:“我不是给自己找理由辩解,我承认一开始觉得无所谓是因为门当户对的联姻是常态也是必然,所以,我没有反对。”他缓缓道来,“后来在南城,我遇见你,皎皎,我后悔了。”
“来上海前,我已经决定让苏泽投资她负责的节目,我不否认其中有一部分推广公司产品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我想放弃联姻,对相亲小姑娘的补偿。”
向茗呼吸一滞,周遭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