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细细聆听,平家村就像睡着了一般,再也不见了平日的喧嚣。
宛如一座死城,只余冷风呼啸。
“那如果是无辜的好事者也跟随大流走了过来怎么办?”
邢墨低沉的嗓音和着穿叶而过的微微凉风轻拂在她耳畔:“不会,若说无辜者的话,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来轻易来插手这件事的,来的最多是些想借机混出些名头的无名小辈,而在我们刚才过来的路上埋伏了许多人,他们就是为了避免不相干者闯了进来,但如果有人实在要多管闲事他们也没办法了,譬如你。”
叶莲灯本来想问“你不也是高手吗”,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今天正好是三月十三。朱云选在这一天,难道不仅仅是因为无雁门之变也是在这一天?她不会……”
“走!”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觉一阵狂风扫荡,邢墨忽然拉起叶莲灯从树丛里跃了出来。
叶莲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她回过头去看刚才的地方时,那里前一刻还十分茂密的树冠瞬间就已经秃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长方高高束起,冷冽的目光映着朱云身后的大火,显得炽烈又冰冷。
叶莲灯被邢墨揽在怀中,降落在了朱云和慕容涵秋的视线之内。
朱云看了过来,沾满鲜血的手略微一滞。
那目光只在他们身上漫不经心地地停留了一瞬,随即便穿透了他们二人与站在房顶上的明昭目光相交。
此刻,朱云已经杀光了那些人,汩汩血河里,只有她一人迎风而立。
相顾虽无言,却胜过了一切用语言能够表达的说辞。
明昭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原本冷冽的眼神在与朱云交汇的刹那瞬间溢满了温柔的的笑意。他朝朱云掠了过去,把装有木桃的包袱递给她:“呐,阿云,我回来了。”
叶莲灯这才看清明昭手上拿的是什么,刚才他扔过来的就是一颗木桃。
即便离得并不近,她仍然闻到了那些木桃酸甜甘美的香味。
朱云讷讷接过装有木桃的布包,显得有些震惊。
她了解明昭,凡她提出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所以他答应了会把木桃带回来就一定会带回来。
可是木桃八九月便已结果,这个季节已没有木桃了,若硬是要找,就只有北上越过碧池山进入北图部落的领域,如果是去北图,按理说他本该天黑时再回来的,为什么提早了这么多?
明昭将她的眼神变化一一收入眼底,幻化成他眸中如三月花般的温柔。
朱云不禁惊慌失措起来:难道他都知道了吗?他究竟明白了什么?
明昭轻抚上她的面颊,漫不经心地扫过满地的尸体,目光最终停留在她染血的白衣上。
“阿云,你的仇已经报了,我也要去了结我的恩怨了,有些事情必然要有一个结果。”
朱云眼底闪过一大片狂澜,正要开口,明昭却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间阻止了她的动作。
随即,他将她轻轻揽在怀中耳语,温柔的语气好像隔绝了狂风与大火,要把所有不合时宜的东西揉碎成最动听的情话:
“放心,我很快会平安回来的,还有江南的烟雨和北图的星夜等着我们——我一定,带你去。”
说罢,他便蓦然转身,神情冷峻地看着邢墨。
“你来平家村,就是来找我的吧。”
邢墨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叶莲灯护在身后:“此话不假。”
擎玉宫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宛如天雷勾地火,余音刚落就已经打了起来。
明昭当即上前,狠厉地一掌劈向邢墨的面门,掌风拂过,叶莲灯两鬓的长发疯狂向后扬起,邢墨在他行至一半的时候便已伸出手掌,内劲碰撞,消化了他的攻势。
明昭看了叶莲灯一眼,沉声道:“既然是擎玉宫之间的恩怨就不要把其他人扯进来,换个地方!”
邢墨一挥衣袖:“甚好。”
邢墨回头看了一眼叶莲灯,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示意。
叶莲灯毫不费力地读懂了,那是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也不要跟过来。
叶莲灯点了点头。
邢墨和明昭便施展轻功飞身离去了。
但是,要叶莲灯乖乖听话不跟过去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她方才顺着邢墨环视的方向也扫视了一遍,在混乱之间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许久没有出现的擎玉宫宫主槐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莲灯对人总是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儿时的经历让她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
但凡是江湖的一份子就必然与利益脱不开干系,而利益随时会让关系改变。
如果擎玉宫宫主又忌惮这位副宫主的势力,联合前任护法再次发动一场宫变怎么办?
所以,她要去看个究竟。
然而,她刚打算跟上去,三根泛着寒光的银针擦着她的鬓角飞速掠了过去。
“去哪里啊?”慕容涵秋已经近到她身侧,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叶莲灯迅速旋身,后退一大步和她拉开距离。她警惕地看着慕容涵秋,发觉了她声音的变化。
大概是用了某种药物,她方才做男子装扮时声音意外的醇和悦耳,而此刻她又恢复了本来沙哑难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