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邢墨说这些不过是想压下心底骚动的情绪,他在自欺欺人。
“你今年十六,武功却远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要是你连把她引来的价值都没有,那你可真是个彻底的废物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刺。
林主显然已经调查过他的身世,知道他中途家道衰落,心气高傲,很容易便找到了他的心结。
他每一次和叶莲灯交手,永远都感觉对方是个无底洞。每当他感觉自己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对方的功力却又瞬间上了一个档次,将他再度远远地甩在后面。
因此,他常常觉得叶莲灯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他永远不知道她真实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样的。
还有,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才造就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实力惊人地可怖的小怪物。正是这份好奇,是他与叶莲灯走近的最初原因。
但在后来与她相处的过程中,这份好奇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但是今日这个深埋心底的心结却再度被有心人刻意唤起。
林主一直在对他用激将法,他想要他失控。
邢墨一直保持着冷静,此刻他露出一个恭和的笑容,眼底藏着不逊。
“林主失算了。”
不论叶莲灯来或不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绝不轻举妄动。
林主立即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双重含义,冷冷打量他,面具下的寒光让盛夏的空气骤凉。
邢墨毫无惧色地直视着他。
林主冷嗤了一声。
叶莲灯从大漈边境赶赴紫竹林只用了一日多一点。
这一次,她再入紫竹林已经没有人阻拦她。
她直奔大殿。
人未先入,却先将手中的东西直直朝大殿高台上的人掷去。
林主稳稳接住了那东西。
一看,是她所盗之物中最为名贵的紫锦燕鱼雕。
“林主,我所剩下的只有这个东西了,现在还你。至于其余的东西,我想你的人已经全部找到了吧!现在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吗?”
邢墨的心绪当即被来人牵动。
叶莲灯身着一身夺目的红衣,额上的汗珠反射着炽热的阳光愈发衬得她皮肤白皙。她声音急促而响亮,是因为她必定日夜兼程,少有休息。
林主从高台上站立起来,语声森冷:“呵,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
叶莲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若不是掠入大殿后,见邢墨身后站着一个绀衣人,不知他情况如何,否则她说话会更加不客气。
她傲然站立在大殿中央,没好气地道:“那敢问林主究竟要如何?”
林主问:“姑娘当初劫人便劫人,何必多此一举,不仅盗本座宝贝,还在我大殿上涂鸦!”
“看不惯。”
“看不惯什么?”
“看不惯紫竹林的刑罚,能生生将人折磨致死,紫竹林太过残忍,没有人道。”
“哈哈哈哈……”林主笑了,“姑娘还是太过年轻了,殊不知世间尚有更多刑罚,不动皮肉却能叫人生死不如。”
他的声音低沉,所说的话与四周的墙壁撞击产生了回音,听来就如宿命的预言一般。
“那敢问林主究竟要如何?”叶莲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林主淡淡道:“既然姑娘看不惯紫竹林所为,便在紫竹林的大殿上跪下磕三个响头好了。”
邢墨一惊,提的居然是这样的要求。
而下一刻看,当他到叶莲灯并未过多犹豫,膝盖已微微弯曲的瞬间,他更加难以置信。
他不由地紧张了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身后那人的匕首却抵上了他的脊背警告他不要妄动。
叶莲灯缓缓屈膝,一言不发,冷冷看着林主,眼神异常冰冷。
那眼神是邢墨从未见过的寒冷,但这不过是叶莲灯在莲谷时最平常不过的眼神。
叶莲灯已单膝跪在地上,正当她的另一只腿也要缓缓落地时,她忽然腿一弹,手中拿出一把短刀,像一阵风似地朝着高台上的林主击去,那一瞬间的动作快得来不及眨眼。
林主站在原处,背负双手,透过面具冷然看着她,一点也不诧异。
因为方才他提出条件时,从叶莲灯的眼神里读出的只有两种东西——戒备、以及一种让他不明所以的恨。
唯独没有屈辱。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跪。
泛着寒光的短刀削过林主的面门,林主轻轻闪过。
耳边传来衣袂翻动的声音,数名杀手不知从何处跃了出来,朝叶莲灯围攻而上。
叶莲灯反应极快,和林主拉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顺势割断了一个人的脖颈,并在那人倒下之前夺走了他的长剑。于是她一人一刀一剑,在短短片刻内便将杀手们解决了大半。
邢墨骇然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