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礼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却也因这瞬间,远离了浑身的痛——
因为被林皎月抱住的地方,被她所触碰到的全部地方,都宛若烧起来了。
他哑口,喉咙眼宛如被人撕扯绷紧,质问他,杀啊?!
为什么不继续了?!
顾玄礼额角青筋凸起,咬紧牙——
伸手将人死死按进怀里。
太柔软了,一捏就要碎了,怎么杀啊。
最后,林皎月为她的鲁莽,也终于付出了代价:她伤寒发烧了。
大夫过来看诊,把完脉一回头便见到顾玄礼那张冷脸,顿时吓得支支吾吾,一会儿夫人心气郁结,一会儿春天受寒也很正常,颠过来倒过去半天都没说清。
顾玄礼蛇一般的眼神看过去:“心气郁结是被刺客吓的,春日受寒是她自己跑出去淋了雨,看咱家作甚?”
大夫赶忙解释没看没看,是他眼斜总爱撇。
顾玄礼凉飕飕:“能不能治?不能就将你的眼一道挖了。”
大夫磕头,能,能。
那就一切好说,顾玄礼看了眼偷跑进屋的小珍珠,拿脚尖绊了几下,绊得小胖喵仰起快看不见的脖子张牙舞爪,嘴里骂骂咧咧。
他知道它想来吃林皎月带回来的小鱼干。
白眼狼,白嫖精,哪里有吃的跟谁好,他都没得着回报,它休想吃到小鱼干。
临走前,大夫颤颤巍巍看到孙嬷嬷,想起先前的事儿,也被吓得藏不住,直接说出来:
上次夫人送来的那药方,他粗略过看了。
顾玄礼没抬头,脚尖的动作稍稍慢下些。
大夫说,夫人询问的那个是补身子的好方子,用的药也不难寻,日常都可以温和调理着,待夫人醒了,还请嬷嬷代为转达能用,不必担心,孙嬷嬷连忙应声。
顾玄礼垂着眼眸,将小珍珠抱起来,喂了条小鱼干。
大夫走后,门房又来了一趟,见督公在,吓了一跳。
顾玄礼挑了挑眉,让他有什么事先同自己汇报,心中却想着,诡计多端的林皎月,这才几天,他的府邸都快成她的了。
可他蓦然想到林皎月似哭似笑看着自己,说她是自己的夫人,那……这府邸确实也算得上是她的。
顾玄礼顿了顿,看不出什么脸色地一只手搭在了桌上,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小珍珠。
门房伏地:“本也是要再同督公汇报一次的,夫人说,往后不论谁来找她,或是她往外传什么消息,都要再与督公说一遍的——这次夫人让小的去伯府,传她近日不去了的口信儿,小的已经传到了。”
门房告退,屋里轻悄悄的,只有小珍珠尝到了小鱼干,发出一阵安逸的咕噜噜。
顾玄礼垂着眼,拍了把它的屁股——它最近恰好不闹了,屁股便不翘了,只回头不满地喵了一声,尾巴一扫,吃干抹净走了。
阿环暗暗感叹好可爱,冷不丁听到顾玄礼凉飕飕开口:“它是不是个胆大妄为的小白嫖精?”
阿环一抖,看了一圈才发现督公在问她,干巴巴回道:“也,也没有吧,夫人说,小猫咪就该被宠着。”
顾玄礼冷笑一声:“确实,还有人比它更白嫖。”
以为卖些乖就够了?
不仅要他帮忙做事,提各种麻烦要求,如今还登堂入室,将他的家仆当自己的使唤,甚至将自己要杀人的心都给摁了下来。
虽说药方的事儿他明白了,可除了补药,她就不能想点别的法子来回报自己?
啧,学小珍珠翘个屁股也成啊。
她倒好,哪片逆鳞不能触,她跳到那片鳞上翩翩起舞,大雨天的举着把自己都护不住的伞来碍眼。
……偏偏自己真被她摁下来了。
顾玄礼手背上青筋慢慢凸起,雨天没能纾解的疼后知后觉冲上脑子。
他眼底发红,意识有些混乱地想,督公夫人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骑到督公头上了?
人确实不方便杀,但他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点儿教训,让她知道,不要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男人,
太监也不行。
他看了眼还在睡着的林皎月,拍了拍衣服起身,孙嬷嬷去送。
顾玄礼挥挥手:“回去把人照料好了,什么时候醒了知会一声。”
孙嬷嬷忙应是。
回到了后院,梅九迎上来,一见他的模样,有几分讶异:“督公没杀人?”
顾玄礼默了会儿,烦躁地点了点头。
想杀,没杀成。
梅九更讶异了:“难道是夫人劝住您了?”
“什么意思?”顾玄礼立刻冷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