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林皎月在他肩窝埋头,脸上热度更高,低低地哦了一下,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衣衫系好,原先的请求似乎也没有必要再问结果了。
确实如此,顾玄礼慢条斯理地给小夫人穿好衣服后,想着,本来也不是故意吓她,但她既然害怕,自己就不多解释了。
先前说的话,八九不离十吧。
这趟带她出来,确实是以她为饵的,却不是为了杀她,而是叫暗地里的那些人看到,给他们一个九千岁这趟出行带了个拖油瓶,极易击杀的错觉。
他自己,才是那个被摆在亮出,明晃晃等着人来杀的目标。
一通荒唐后,林皎月看着熄灭的火堆略显懊恼,倒是顾玄礼身上的衣服早被烘干,吃食也尽数消灭了,所以并不在意。
然后才听林皎月说,她是想着等督公醒了,问问他要吃哪一包药,留着火给他煎药的。
顾玄礼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可见着小夫人如数珍宝般捧着那两包药时,他眼中又闪过一抹复杂。
半晌,他拍了怕衣服起身:“咱家好的很,夫人不用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了。”
林皎月后知后觉地啊了声:“夫君不碍事了?”
“本就不碍事,不过是一夜未睡,困乏而已。”
顾玄礼懒洋洋扭了扭脖子,看起来当真与往常无异了,林皎月将信将疑,慢慢点了点头,还是将药收拾起来,重新塞进包裹里,贴身带好。
日落西山,两人再度出发,林皎月心想,从未见过这种时候去祭拜人的,他顾玄礼不仅对人出格,对鬼也……呸呸呸,恕她不敬。
顾玄礼不知小夫人脑袋里想了什么,又驱马赶了半日,终于在子时之前到了他最终要去的地方。
林皎月哪怕偎依在他怀里,仍旧浑身一震:“这,这里?”
顾玄礼看着眼前路旁的乱葬岗,黑漆漆的林子里甚至宛有鬼火,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点点头。
心想,真可惜答应过小夫人不吓她了,不然肯定很有意思,保准吓得她往自己怀里钻个不停,啧。
林皎月深吸了口气。
她刚颤颤巍巍下马,几只乌鸦便嘎嘎嘎地从林子里扑腾出来,林皎月崩溃地攥住顾玄礼的手:“夫,夫君,我也要进去吗?”
他大手反包,把林皎月牢牢握住:“夫人自己说的,是咱家的夫人,自然咱家在哪你就要在哪。”
林皎月很是后悔。
顾玄礼好笑似的看她有苦难言,嫌弃道:“怕什么,有咱家在,还能叫你被鬼打了?”
林皎月哑然片刻,苍凉地点点头,也是,连佛祖都不能将这人怎样,乱葬岗,确实也不能。
她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跟着顾玄礼进了乱葬岗,下过雨的泥地里,每踩一脚都感觉要陷进去,周遭还一片黑漆漆,时不时有不知名的夏虫鸣啼,扑朔翅膀从身侧划过。
这得是顾玄礼的仇家,才会被埋在此处,年年来讥讽一趟吧?
谁知顾玄礼轻车熟路,闲庭漫步走到个木牌都快烂掉的野坟前,将她往前一推——
“段大人,咱家带夫人来看您了。”
林皎月险些踉跄栽倒,还是顾玄礼又将她拉回来,倒像是意外似的嘟囔:“怎个站都站不稳。”
她心中崩溃:“是您太突然了!”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呆呆看向那腐朽的木刻墓碑:“段大人……”
她所知甚少,和顾玄礼相关的段大人,只知道一个,那就是段贵妃的生父,前礼部尚书,亦是顾玄礼为人所知的第一位主子,段启河。
林皎月立刻闭嘴不言了。
顾玄礼慢悠悠走到那几乎连坟头都给踏平了得野坟,轻轻笑了笑。
“酒水半路都给弄散了,咱家就没再准备了,反正,您应该也是喝不到的,”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语气轻而淡漠,“山匪也没给您留个全尸,哪怕留了,估计您一个文人,也抢不过这里的孤魂野鬼。”
可他又摇头笑了笑:“但没事儿,半月前咱家出去了一趟,已经把那些山匪彻底给除了,大仇已报,应该也比喝酒畅快了。”
林皎月听着,明白过来,原来被禁足的那段时间,顾玄礼出去是去给段尚书报仇的。
她忽然想起前世,虽然对这人不甚了解,可每每听到对方的名号,都是伴随着又杀人了,晦气,恶鬼这般言辞。
但此刻她听到对方如此语气,恍然幻想,若他不是个权宦,不用背负这些血债,以他的心性和本事,或许只是个纵情恣意的潇洒公子,在江南饮酒,在北地赛马,在漫天大雪下牵着心上人的手,偶尔使坏的将雪抖在她的发上吧。
下一秒,顾玄礼突然又怪声怪气起来——
“还有咱家如今也娶了夫人,您老也不用担心旁人再误会咱家与贵妃娘娘有沾染啦——”
林皎月一哽,结结巴巴:“这,这也是可以说的吗?”
“为何不能?”顾玄礼莫名其妙,“咱家没成亲前,段二公子可是骂咱家癞□□吃天鹅肉骂得最凶的一个。”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墓碑:“段大人若泉下有知,也可尽早去给二公子托个梦,叫他省点力气,多关心关心旁的事儿吧。”
他还有话懒得说,觉得,若是段启河真泉下有知,定然也能知晓他的心意。
得段府照拂七年,他本打算到临死前都好好照拂着娘娘,可惜是娘娘不够聪明,要他娶妻。
一个小珍珠,他好好养得,再来个小夫人,他亦会好好养得。
可小夫人终归是个大活人,他要养好她,这颗心思自然也不能全部放在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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