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手,冷冷瞪她一眼,她是在恃宠而骄,她不知羞。
林皎月耳尖发烧,再度缠上去:“夫君,您还没回答妾身呢,以后能不喝吗?”
她知道的,他吃她这一套。
顾玄礼确实吃,吃到此刻十分后悔,后悔下午把梅九赶走前,没把那碗冷药喝下去,以至于此刻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撩拨得神志不清。
他咬牙低吼:“不喝不喝不喝了!”
林皎月眼眸倏然一亮,却听顾玄礼喉头滚了滚,似艰难抉择般又补了句,“下月往后,就不喝了。”
林皎月脑海中倏然闪过什么,可终归抵不上顾玄礼愿意给她承诺的喜悦,哪怕有个时限,也足够让她忘乎所以,终归这是能盼到的!
她高兴地忍着腰膝酸软也要抬起身,用早已被吃尽唇脂的唇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您对我真好。”
顾玄礼神色莫测,心想,不喝药明明是对他自己好。
“夫人你真是……”
“不知羞不知羞,我知道的。”林皎月充耳不闻,甚至还能抢答。
知羞有什么好的,只有不知羞,才能从他这儿讨到更多!
耸人听闻的厂卫司里春情盎然,道貌岸然的王府书房里,年逾半百的瑞王大发雷霆。
“饭桶!就看护一个人,都险些被外人给劫了,这要是十多年前,本王早就军法处置你们了!”
瑞王怒不可遏,险些要把家将一脚踹出屋去。
家将汗流浃背,赶忙同瑞王继续道后来,幸好蹿出了另一队人马厮杀,他们便顺势将人带走,那两方谁也没落着好。
瑞王目光沉沉:“哼!那后面来的一队人马,必然也是知道了本王要对付顾玄礼,不愿坏了这等大事。”
不过是借他这把刀杀人罢了,他受了顾玄礼多少气,如今胸怀若谷,容得下这份算计!
家将也不知情况究竟如何,但王爷如此揣度,他们自然不会反驳,只是纳闷,前面来得那波又是谁的人?
瑞王也在思索,许是顾玄礼发觉端倪,前来抢人,亦有可能是其他方想抢头功的人。
众人皆知,文帝已经渐渐不想容忍顾玄礼了,不论是顾玄礼想自救,还是其他方想率先斩落这条疯狗都极有可能。
他深吸口气,越发觉得时不待人:“那人可愿张嘴了?”
“回王爷,巧来今日事发,那人恐也发觉再拖下去性命不保,终于松口了,只是……”
家将犹豫。
瑞王鬼火直冒地催他快说,那家将便犹犹豫豫开口道,那人言道,他手中有一封假传的圣旨。
过去十多年,瑞王早已将当年细则忘得差不多,猛然听到这个,脸上神色有一瞬间怔然,随即极艰难地掩盖下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愤。
这种东西怎么还留着!
家将继续道,那人说,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当年所有物件皆一一留存了,只求他作证了顾玄礼的真实身份后,王爷还他安稳归乡。
瑞王气不顺地深吸了好几口,明白了这人竟敢同他谈条件。
他咬咬牙,神色扭曲地狞笑好几声。
当年如日中天的宣曜尚且能为他毒计惨死,竟敢还有人小看他,拿捏他。
“你同他说,他的要求本王都应了,可事后务必要将所有证物全然销毁,还有,”
瑞王冷冷一笑,
“不要叫他发觉,去江南,将他现如今的老婆孩子,全部带回京来!”
家将心头一凛,抑着复杂骇然,应声退下。
交代完这些事,瑞王仍觉脑袋里的筋一根根地跳着。
认识到自己错失帝位后,这些年他重归安逸,已许久不曾做如此大事了,
但他既已知晓了顾玄礼的身世,就不得不将这最后的草根给斩除,否则他做梦都会梦到这条疯狗来咬断他的喉咙。
可他已不是当年雄才谋略的年轻藩王,此番行径,他处处小心谨慎,瞻前顾后,
此番,又忍不住派人去打探陆远究竟何时回京,这人和当年的宣曜一样,眼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
镇国公府里,年迈的镇国公踏进祠堂,看着眼跪得笔直不屈的孙女,冷哼一声,面色又冷又肃穆。
陆盼盼却恍若未闻,神色一如既往平淡地看着列祖列宗的排位,波澜不惊到如同自己也早已被陈列上去一般。
“你还不肯松口?”
陆盼盼头也未回:“孙女没犯任何错,不会进宫见圣上,更不会同贵妃娘娘赔罪!”
“你!”镇国公险些被她气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只耳朵听见贵妃的宫女指认你,哪怕顾玄礼那厮肆意妄为恰好替你找了个台阶,你现在脑袋已经落地了!”
陆盼盼终于扭过头,神色可悲:“是啊,孙女差点脑袋已经落地了,可祖父你为何还想让女儿再去那龙潭虎穴呢?”
镇国公哑口。
半晌,他才道:“可此事是你不对在先……”
“孙女说过,那晚我根本没有碰过段贵妃,是她自己故意在我面前摔倒嫁祸,为何您不信我?还是祖父打心眼里已经决定了,不论真相如何,只要孙女不死,圣上不怪罪,我就该成为维系天家和国公府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