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军中哗变之事迅速传出,在皇帝圣谕到达之前,北戎就先得到了消息,直接大军压城。
太子与方吉同大喜,摩拳擦掌,要出城迎战,在众将士再三恳求下,太子十分满意又非常遗憾的留守凉州城,方吉同率军迎敌。
血战三日,大败。
虽然败了,但成功撤回凉州城。
太子震怒,摔碎了从宫里带来的一套琉璃盏,打伤了两个美婢。
“废物我们七万人,打不过对方四万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你让本宫的脸面,往哪里搁”
方吉同脸色灰败,立刻跪下说:“殿下息怒。”
其他人也只能跟着跪。
方吉同本来在军队里一直都是挂职,这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是吃的第一个败仗,但他能做到将军这个位置,也不仅仅是靠裙带关系,一半原因也在于,他与其他亲戚的不同方吉同从来不在太子面前以长辈自居。
他这一跪,把他中了一箭的大腿就露了出来,血瞬间就从白色绷带里洇了出来。
太子一看,怒气就先散了点,摆手让人扶他起来,皱眉不耐烦道:“我军伤亡如何”
旁人都不敢吭声,方吉同咬牙暗恨,但只能出头,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宫人,说:“还有九万余。”
太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算惨重,这几天先好好修整。”
下面其他将领都暗自皱眉,方吉同说的九万余,是算上了守城没出的,算上了受伤没死的,实则出城迎敌七万,伤亡三万,将近一半,而北戎却并无太大伤亡,实为惨败太子稳坐府中不出,对这些毫不知情,一听九万余,就觉得还多。
出了门,就有人拉着时进,问:“时校尉,时校尉慢走。”
时进一脸寒霜,不过她日常也不是好说笑的人,别人都习惯了,不觉得怎么样。
“时校尉要去医帐吗一起一起。”
时进往旁边微挪了一步,拉开了半尺的距离,说:“医帐此时怕忙不过来呢,我没受太严重的伤,就不去了。”
她刚要走,手臂就被人拉住了,这人也是一个小将,且排不上号,小声跟时进说:“时校尉,我看方将军只怕不甘心还要出战啊。”
时进脚步微顿,没吭声。
“唉,守城以逸待劳多好,眼下翁将军那说不上话,时校尉有没有什么办法”
时进板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脸上的血迹抹了,缓慢地说:“翁将军都没有办法,我小小校尉,自然只能听上令行事,将军与太子要战,就只能战,拼不过马革裹尸还,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
时进转身就走了,守城的打法,少见有主动出击的,何况领兵作战的是个草包,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得想办法把先生送走,凉州城是不能呆了。
第十章金榜题名时
上次哗变受伤的人还没好,这次出兵回来的伤员更多,医帐内外全都是人,柯蓝忙的脚不沾地,连时进过来也没注意到。
等听见有人跟时进打招呼,才转过身去,先上下看来时进一遍,她身上干干净净,衣服都是换过的,一点血污都没有,只是还带着寒气。
柯蓝拉着时进,说:“没受伤吧”
时进伤都在身体上,回去自己敷了药包好,并不露出来,还点头说:“运气好,没事。”
柯蓝有233这个千里眼耳报神,早知道时进受伤的事,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来,塞到时进手里,“伤药我这里管够,要说希望你用不着,那也不实际。你自己小心些,只要记住,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时进紧紧握着铱,点了点头,“先生打算一直在凉州城做军医吗”
俩人一起往外走,柯蓝听这个话,脚步停了下来,看着时进,问:“怎么这么问”
旁边抬着伤兵往医帐里进,俩人避让了路,时进一直看着那人被抬进去,才转头,却并不敢看着柯蓝,只说:“先生在这里做军医,实在是明珠蒙尘大材小用”
柯蓝皱眉,“说实话。”
时进闭嘴,犹豫了一会儿,说:“这次伤亡实在惨重,但我看太子的意思,并不打算就此缩在城里,恐怕还得再战。”
到时候,凉州就太危险了。
凉州城外已有失地,太子估计是打着收复失地驱逐北戎,好巩固地位的意思,可凉州城这道关卡却比外面的失地重要万倍。
柯蓝没领会时进的意思,还愁眉不展的说:“这次送来的伤兵太多了,方吉同先吃了败仗,损失这么严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主动出击,能怕就是好事。”
只怕急功近利。
方吉同确实怕,大腿上那一箭,但凡靠上一点,他就回不来了。
北戎骑兵把军帐往前推进,已经快要接近凉州城了。
此战过后,专门留了人压在凉州城外,大骂了三天,把主帅跟太子骂的狗血喷头,污言秽语,连生殖器带小动物,列举了一遍。
方吉同很不在乎这些,作为没什么本事的国舅,他被人骂也不是一天两天,但天之骄子太子殿下,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
监军跪了一地,齐刷刷的喊:“殿下息怒。”
太子气的脸色涨红,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出去,细腻的青白釉瓷瞬间碎了一地,屋里还站着的太监宫女立马跪下。
“让本宫如何息怒”
太子眼神扫过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不敢出声,阵前叫骂这种事都是常有的,武将们都不当一回事。
太子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别,眯了眯眼,看着方吉同,说:“方将军就没有对策吗”
方吉同立刻颤巍巍的挣扎起身,支着一条腿,抱拳回道:“臣实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否则定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好给殿下出口气。”
其他几个将军副将皆垂头默默皱眉,这话说的,实在令人作呕。
站在最末的翁植站了出来,眼观鼻,沉声说道:“殿下稍安勿躁,两军对垒阵前叫骂都是常事,眼下我军伤亡严重,士气低迷,需暂做休整,不宜出战。”
太子瞬间冷笑了一声,看着翁植半天,才慢吞吞说:“翁将军此意,是要坐视父皇与本宫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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