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白胡子动了动,看着柯蓝,敛目问道:“什么公道翁将军守城战死,自是国之英烈栋梁,你这话,说的我有些听不懂了。”
时进紧张的看着柯蓝,不知道这闻中丞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柯蓝缓缓直起身,也看着闻中丞,说:“凉州城是大梁的要塞屏障,凉州城破,大梁就失一半,所以,凉州的消息应该早就传至京中,为避免人人恐慌,这事应该是暂压了下去,我猜传回来的消息中应该只说翁植守城不利战死城破,关于方将军开城门迎敌后弃城而逃只字未提吧。”
一字不差。
闻中丞依旧不紧不慢,抬眼看着柯蓝,一身能震住朝堂一半官员的威势丝毫不遮掩的露了出来,前一会儿还和乐融融,这一秒就暗流涌动了。
他笑了一声,说:“我又怎么能听你一面之词呢”
一边的时进有些急了,立刻就想站起来,可看着柯蓝的背影,还是咬牙忍住了,她不能像以前那样了,这里也不是凉州城了。
“方将军一行人两日后便会返京,一定一身盔甲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凉州城破的消息就再也瞒不住了。当日凉州死伤惨烈宛如人间地狱,方将军一定以为所有人都死在凉州,见了陛下,他有他的说辞,大人可再做分辨,晚辈只盼届时,大人能为翁将军分辨一二,不求英烈栋梁,只求个清白。”
闻中丞冷淡道:“是非曲直等见了人才好说,没想到你跟翁将军交情不错”
柯蓝先拜谢,又摇头说:“凉州战事紧风雪苦,他是将军,我是军医,见过几次而已,谈不上交情,我来求见大人,也不单单是为翁建军。”
闻中丞神色淡淡,并没什么好奇关心的样子,只跟着应了个声。
柯蓝便接着说:“北戎这次所求不小,几乎用了举国之力攻下凉州,绝不会就此罢手,从凉州往东一片平原,易攻难守,过不了几天,只怕就会打到丰阳城,如果丰阳城再破,大梁危矣。”
从闻府出来,柯蓝一直皱着眉,走偏的任务线想要拨正实在太难了,何况,就大梁现在的样子,搞不好都等不到时进金榜题名,就改朝换代了。
时进看着郁郁的柯蓝,自己脑子里把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跟刚才的对话全都想了一遍,捋的差不多了,这才问柯蓝,“先生,闻中丞是太子妃的祖父,方吉同是太子的舅舅,闻中丞会相信我们说的话吗”
柯蓝回神,笑道:“不管他信不信,至少让他知道,大梁现在,上无将才可用,下午兵卒粮草,除了求和,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时进愣住了,她想来想去,都没想到柯蓝是打算求和的。
“方吉同是皇后的亲弟弟,皇帝执政三十年,十分敬爱皇后,方吉同根深叶茂,你以为拉他下来那么容易吗”柯蓝无奈摇头,点了点时进的脑门,说:“闻中丞那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求和,但战与和都是手段,各有利弊,并无高下之分,只要达成目的。”
她的目的,当然就是完成任务,只要迅速且安全的渡过眼下的灭国危机,再准备揭开科举舞弊的案子,给时进争取年后春闱的资格。
从闻府出来,俩人又去了太傅家,算起来,太傅跟柯蓝还算是师兄弟,太傅比闻中丞年纪小很多,不过依旧头发半白,身材消瘦,十分显老态。
柯蓝跟他说了师父的近况,聊到凉州城时,只说方吉同弃城而逃,翁植守城战死。
太傅和闻中丞不一样,身为太傅,他自然知道怎么做是对太子有利的,而太傅,是极厌恶太子身边像方吉同这样的亲戚。
送走了柯蓝之后,太傅脸上表情就冷了,立刻准备进宫,找皇帝。
京城里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过年的欢快中,征兵没征到京城,边关离这里千里,这边的繁荣一点没受到影响。
两天之后,正中午,天气十分晴朗,温度略有回升,城门口冲进里一行人,风尘仆仆,驾马急行,惊扰了路上无数行人。
尤其身上的盔甲,又脏又臭,和京城格格不入。
柯蓝站在茶馆窗口朝外看,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楼下的吵嚷声,挤成团朝外看,时进护在柯蓝身侧,不让别人近身。
等人马远去,窗边看热闹的才散开,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军将骑马回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又打仗了。
时进看着柯蓝,小声说:“看方向,是去皇宫的。”
柯蓝点点头,方吉同大张旗鼓的回来,做出一副竭力守城无奈失败的样子,皇后一心疼,亲戚户们朝堂上一控评,必然不会有人追究,毕竟凉州城破都破了,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
此时正是缺人少马的时候,能在城破后还带这么多人回来,已经不容易了。
时进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柯蓝拿扇子敲了敲她的手,说:“捏碎赔钱,你先生我的钱可没多少了。”
时进赶紧松开手。
客栈最近涨价的厉害,因两月后就是春闱会试,过后便是殿试,进京赶考举子众多,客栈价格闻风而涨,茶馆酒肆生意也极好,中了举就有候补官位,做官和考学不一样,没人脉可不行,于是相应出了许许多多名目各异的聚会。
柯蓝抿了口茶,问时进:“万一有束阳城的人来把你认出来了怎么办”
时进神色一滞,忽得反应过来,说:“我这半年变化极大,倒是先生,与半年前别无二致,一定会被人认出来的。”
柯蓝刷拉打开扇子,摇了两下,还挺高兴,就当时进夸她美了。
时进见她这骄傲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好像养了蜜蜂,又甜,蛰的又疼。
柯蓝被人认出来没什么,反正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倒是时进,从军是顶着哥哥时贤的名字,要是被人认出来恐怕有些麻烦,不过这麻烦,柯蓝倒是不在乎,认出来也不全是坏事。
“半年前,我想带你来京城,要回属于你的公道。”柯蓝看着时进,低声说:“当时机缘巧合去了边关,没想到转来转去,我们还是来了。”
时进剥了一盘松子推到柯蓝面前,说:“只是这次来,目的又不一样了,先生以前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也不是曾经的我了,绝不会让先生再操心多虑,现在,我就是时贤。”
柯蓝笑出了声,连连点头,“你长大啦,那今年就不给你压岁钱了。”
时进也并不羞恼,“只是我们进不去宫,太被动了。”
柯蓝白身,时进这杂牌将军跟白身无异,可以操作的地方实在是少。
“没事。”柯蓝胸有成竹道:“我心里有数。”
毕竟她有233,随时都能给她最新情报。
方吉同一路进宫,先找人给皇后递了消息,等见了皇帝之后,二话不说,伏地就哭,自愧没有将帅之才,监察不力,使得翁植私自行动,以至凉州失守,他率兵从敌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才得回京。
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皇帝六十多岁,已见老态,隔得远远的,看不清脸上神情,只是半天上面都没有声音,方吉同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一边的太子刚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说话,身旁的太傅赶紧抢先一步出来,说道:“依方将军所言,是凉州失守后,你才从凉州杀出来的可军报上说,凉州守城人数不足三万,北戎攻城人数六万余,既已攻下凉州,方将军又是如何从凉州脱身的”
太子皱眉,“太傅”
gu903();太傅朝皇帝拱手,加大了音量,大声说道:“陛下,翁将军镇守凉州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今年上半年与北戎交战虽时有败绩,可凉州城安然无恙,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