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南深转而去看其他人，那几张照片被众人惊叹连连的。

“照片里的你，那时几岁？”

顾落歌也不知道啊，类似这样欢乐的场面在爸爸在的时候都是有的：“四岁？”

“五岁？”

“六岁？”

她也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很肯定，“反正不是六岁后就对了。”

爸爸走了后四年间别说拍照这样稀罕的事了，连裙子她都不曾拥有过。

韩南深看着少女无所谓的面容，那么风轻云淡。

人不怕没有拥有过，最怕的是拥有过以及再失去了，那时的顾落歌才六七岁，从父母恩爱，备受疼爱的小公主到寄人于篱下，她是怎么样承受过来的？

好似看到了妈妈去世时的自己。

韩南深发现自己忽然有些克制不住的想牵她手，不过好歹忍了下来，“寂寞吗？”

顾落歌想了下，仰头去看他说其实还好，“我记得那时我妈妈……”

“还算是比较疼我的。”

韩南深静静的听她说。

因为没有弟弟，也可能是因为她长期住在张家，距离产生美？

但是在那段记忆里，刘梅改嫁陈家后，她住在张家，后边碰上了，刘梅也总是会偷给她一两个糖什么的，听说她受欺负了，也会抱抱她，安慰她，哄她，还会悄悄偷带她玩。

顾落歌知道妈妈想带着她，可是陈家不愿意接受她，妈妈也在努力想把她带到身边。

所以那会对妈妈没有怨恨，只有乖巧懂事，她让自己越来越懂事。

所以……才有了那么辛苦的上辈子。

而这辈子……

许是在陈家住久了，长期环境的压抑下，也可能本性就是这样的，又或者那段时间爸爸刚走不久，妈妈也幸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心中无怨无恼的，才会对她那么好。等她到了陈家，带刘梅出来住后，有了弟弟后就越发明显，刘梅的做事心思偏心，固执，无止尽的索取。

顾落歌讲到最后，彻底面无表情，她并不知道妈妈到底属于哪种。

但是妈妈给过她希望她不会忘记，但她不会因此就让妈妈主宰她和小一的人生，尤其是，妈妈为她们步的路，每一步，都是面向灾难重蹈妈妈自己本身的覆辙。

韩南深没体会过顾落歌的人生。

可是郑芸在世的时候，没有顾三叔给落歌的爱那么多，可是即便是如此，郑芸去世的时候，他就已经痛苦不堪。

而落歌，顾三叔给了他那么多爱，他一走，连母亲都失去的那种落差，光想想，就让他胸口有些疼痛，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他不懂。

但有个念头却很清晰。

韩南深收回了替她揉额头淤青的手，小声说“以后万事有我。”

顾落歌猛的抬头，“什么？”她没听清。

韩南深刚才脱口而出后也有些后悔了，见她没听清正好说没什么，心道，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我做到了就行。

顾落歌看着他，忽然想到其实他们俩个很相似。

都是早早失去了亲人，她是爸爸，他是妈妈。

而且都是最爱他们的人。

她忍不住的伸手牵了下他的衣角，语气安慰的道“其实我们都算是幸运了，虽然你是失去了妈妈，可你爷爷疼你，我失去了爸爸，可张姨疼我。”她偏了偏头，“忽然发现我们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还结了娃娃亲，简直感觉就像是老天的安排。”

这么感性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韩南深觉得也真是为难她了，“那既然是老天的安排，你不遵从不怕惹了它老人家吗？”

顾落歌说，“老天它老人家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懂得我一番不想糟蹋了你的苦心的，虽然我渣，可我厚道，不渣自己身边人，尤其你是一个好人。”

拒绝就拒绝。

不想在一起就不想在一起。

还扯这么多旁门左道，韩南深忍不住伸手，弹了下她的眉心架势吓人，力道却轻若羽毛拂过，淡然道，“我谢谢你啊。”

顾落歌道，“好说，好说。”

四叔舅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目光一派慈祥的，又体贴现下年轻人面皮薄，不出声打扰，过了会才去看其他人，开口说你们看，我没骗你们吧，小落歌就是长头发的。

几张照片里，落歌完全就是一个不输于谢铃小时候的公主。

她穿着各种当时新款的裙子，泡泡的，无袖的，有一套嫩黄色无袖吊带下边花带小牛仔，散着头发，两边各绑了一个小辫子举着小拳头加油的样子萌得方泰顾涵都忍不住抱一抱，并且很难以想像照片里笑得这么可爱的小女生会是眼前这个凶残到极点的落歌。

五叔舅既怀念又好笑的扶着四叔舅的手大声的说，“四哥，这是十年前的啦。”

四叔舅愣了一下，“是吗？”

“对，你看，这时候，落歌几岁而已。”

“诺，黄色衣服这张，是十三年前的，那时候落歌是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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