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每一次送回来的消息都是空的,后来溥瀚漠干脆不让人来告知她,怕扰她心绪。算算,都半年多了,她有时也想自己是否太执着?可终究放不下。
她原本有个最美好的家,一夕巨变,家破人亡。
泪水浸湿衣襟,溥瀚漠不常见凌无然哭,她很坚强,当年就算她走投无路,都挺直着细细的脊梁,不肯求饶。
“回来的信儿,一个叫曹霜娘,自安西去的观州;一个叫良言,腿脚不良于行。”溥瀚漠一一告知,细声安抚,“很快还会有消息回来,你别急。”
凌无然仰脸,眼圈发红,细看的话,左侧的眉尾中藏着一颗红色点痣:“我想回去,去观州。”
知道了消息,她还怎么可能等下去?她要去找他们。
溥瀚漠一听,眼中起了为难:“阿然,你不能去。观州太远了,你信我,若真是大哥和小妹,我一定将他们好生接来。”
不管如何,他是不会同意让她南下观州。别的事他都会听她的,哪怕她让他挥兵南下,他也不介意做个昏王,可唯独这个,他不会同意。
凌无然大概猜到溥瀚漠心中所想,从他身上离开:“你知道我的,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溥瀚漠一看凌无然变脸,放软口气:“遂儿呢?他还不到五岁……”
“带上他。”凌无然直截了当,自己的孩子当然要见母家的舅父姨母。
“那,”溥瀚漠眼看人是打定主意,还带着他的儿子,浓眉一拧,“不成,不许去!”
他硬了口气,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凌无然看着男人,一句话不说,清灵的脸蛋儿绷着。
两人相视,溥瀚漠最终败下阵来:“这样吧,明年。天暖后,我上奏皇上出使南朝,届时你一起。”
凌无然依旧不语。
“行,”溥瀚漠咬咬牙,又让了一步,“去观州,我到时安排人送你去观州。”
“带着遂儿。”凌无然继续加码。
“当然,”溥瀚漠无可奈何,点头,“带着遂儿,也让他去祖父坟前祭拜一下。”
凌无然脸上有了丝笑,随后点头。
“能让你笑笑,可真不易。”溥瀚漠看似抱怨,随后终于能把人重新抱住,“这段日子,把身体好好养起来。”
“好。”凌无然环上男人的腰,阖上眼睛。
她的身体以前伤过,在寒冬里落下的病根,不注意就容易复发。这些年,溥瀚漠一直寻边天下奇药,为她调理,才渐渐好转。
要说起来,还是当年水神山之事,她以为大哥被官军带走,便一路追着往西陲。可她本是个没怎么出过门的闺秀,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一直扮着假小子,没有吃的,晚上也睡不好。
那段日子像噩梦一样,所以她痛恨南渝,那些人给父亲扣上贪官的帽子,毁了她的家。哪怕是去年的南渝使团,她都带着深深的恨意。
还好,老天给了她一个不错的男人,还有一个活泼的儿子。
“王爷莫要等明年了,今日便上书给皇上。”凌无然手指搭着男人臂弯,在他怀里仰头看他。
她本长得娇小,被这样抱着,几乎塞进男人身体中。
溥瀚漠刚享受到妻子的温柔,哪里舍得放手,手开始不规矩的爬上凌无然纤背,轻轻拿捏:“不急。”
“快去。”凌无然推了把。
“阿然,”溥瀚漠高大的身躯在凌无然面前蹲下,与她平视,“好容易把遂儿打发了,你又赶我走?”
凌无然不语,就盯着溥瀚漠的眼睛。
溥瀚漠皱眉,做出一副苦哈哈的模样:“书房很冷,我不想去。”
“成,我陪一起。”凌无然开了口,然后翘着脚双臂勾上男人脖颈,“可好?”
“不好。”溥瀚漠摇头,随后一个使力,手托着她得腰下,抱得高高,仰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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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陆兴贤的婚事,凌子良和云娘赞成无双的决定,想着退了便罢。
这件事对女子家的有些影响,以后议亲嫁人,人家对方一打听,就会知道有这么一出。但是要说真有影响的,还是陆兴贤,外面传的他和余冬菱如何如何的,加上先前死过妻子,白白得了个孤星的名号。
无双没做什么,不过是受害者,人们往往叹息的可怜一声。
外面传的这些,无双并没受影响,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眼看年节将至,她想为凌子良做一件新年衣裳。
她和凌子良的事,并不想让外面知道,便说是亲戚家哥哥,在观州偶然碰上。
到了学堂,凌子良正和杜夫子说话,得知无双来意,便让她去自己房中。
无双很快转过回廊,进到凌子良房中。
廊下,凌子良和杜夫子收回目光,继续看去院中。
“什么时候回去?”杜夫子问,他已经五十多岁,鬓间斑白,脸上有了岁月的沧桑。
凌子良手搭着轮椅扶手,眼中无波:“无双想在这边过年,而我正好借这段时日将事情办了。”
“子良,”杜夫子皱眉,压低声音,“你没跟她说?准备瞒到什么时候?要我说,现在就带着她离开,莫要再做多余的。”
“可,我凌家受了太多,”凌子良一向温润的脸沉下,手下发紧,“杜叔,还得谢谢您,才让我知道无双回了观州。”
杜夫子摇头:“你真要拿一个乌莲寨,对抗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