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岛,一路蜿蜒绕过泥坑,总算来到住宿区。
节目组接待人员给他分发了个人物品袋,又在他的衣服上别了刻着名字的胸针,等检查了他的打扮确实没有暴露长相的可能,这才带着他去宿舍区。
因为节目组财大气粗,宿舍是单人房,单人单卡,不允许窜舍换舍,房间面积虽然有点小,但隐私性极强。
同时节目组会没收手机,以免有人偷偷拍下别人的照片,发到网上,干扰节目录制。
上交手机之前,明照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明婉迎和谢沂分别报了平安。
一路走来,明照没有碰到任何选手,据说因为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人上岛,人多眼杂,选手都被尽量和外来人员隔开了。
就算不小心撞到,彼此也是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
选手之间能够交流沟通的地方就只有走廊,卫生间和淋浴室。
七月二十九号,明照突然接到节目组通知,节目延缓半天录制,评委之一的秦凌因天气原因轮船取消,无法上岛。
因为没有手机,闲着也是闲着,明照走出宿舍门,打算早点刷牙洗脸睡觉。
一路上,却听到来往的工作人员也在抱怨。
“无语死了,明明前两天所有人都到齐了,偏偏有人要迟到。”
“就是,天气预报都说可能有大风,某人就要等到最后一刻。”
“让我们晚放假一天,好烦他啊,滤镜要碎了。”
“嗐,谁让人家是大流量呢,成天宣传自己敬业刻苦,从不迟到,我也不知道敬业在哪儿了。”
“通稿看看就算了,谁不知道ql什么德行啊,他演戏连台词都背不好,全组等着他现背台词,背完再拍。”
“啊……这么夸张啊。”
“我朋友当过《初恋》场记,说苏常常都烦死他了,拍完吻戏一抹嘴转头就走。”
“救命,ql不是还发通稿,说苏常常看上他了吗?”
“拜托,别乳苏常常了,苏常常喜欢他对家那款,当年可是打投一员呢。”
“ql对家谁啊,队友?”
“哎呀两年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当年他对家票数碾压的,苏常常看比赛上头,用大号给他对家打call,出事后……删博了。”
……
明照随便一听,也懒得纠结真实性,圈中所谓料大多偏离实情,越传越离谱。
不过说秦凌耍大牌他是信的,秦凌确实是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他来到卫生间,看里面也有人在洗漱,因为正弓着腰刮胡子,所以看不清胸针,也看不清脸。
不过他一向对别人的身份不感兴趣,让开一点距离,将牙具放在架子上。
明照看不清对方的脸,对方却看清了他的胸针。
胸针歪歪斜斜挂在他的宽松T恤上,上面印着烫金的四个字——步履不停。
贺尘烟瞳孔骤缩,手上动作一顿。
来这里两天了,跟他打招呼的人寥寥无几,毕竟他现在的身份陈彦,实在是名不见经传,无人在意。
他想过是否能遇上步履不停,他甚至把那些身材一般,身高委婉,头骨轮廓拉胯的选手看了个遍,都没找到步履不停的名字。
贺尘烟还想过,对方是不是长相过于自卑,连胸针都遮起来了。
明照接好了自来水,挤好牙膏,这才想起自己忘摘口罩了。
他轻呼一口气,放下牙刷,伸手摸向自己的耳骨,手指勾住耳挂绳,轻松地将口罩扯了下来。
他甚至还对着镜子,捋了捋挡在额前侧脸的碎发。
镜子中,清晰完整的映出他素颜的脸。
贺尘烟迫不及待向镜中看去,瞬间脸色铁青。
第22章
明照没化妆,脸上还有明晰的口罩勒痕,他拨弄开头发,随手用黑夹子别了一下,头发就顺从地收拢垂下。
挤牙膏时,他眼睑一垂一抬,清透黑亮的瞳仁在镜前露出一瞬,又很快被浓密的睫毛虚掩起来。
因为清瘦,明照下颚的轮廓很清晰,但因五官长得过于精致,颌骨并不显得凌厉,反倒恰好中和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婴儿肥。
他将牙刷递到水龙头下,拧开细流,冲洗润湿。
灯光是柔软的乳白,不刺目,不清冷,在淡黄色壁纸的陪衬下,光晕就如柳絮,无声无息垂浮。
这样细腻的光,落在明照伸出的手臂上,将表带留下的红印,搬运东西落下的淤青照耀的无处遁形。
一红一青稍显突兀,但其余各处,又白皙干净。
他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类型,小臂如此紧实流畅,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练出的肌肉。
纤细的水流滴滴答答砸在莹白水池中,砸碎剔透光晕,留下一片荡漾光片。
这是一张哪怕怀揣着滔天恶意也无法说丑陋的脸,如流岚穿过崎岖崖床,用棉白云缕缠绕石锋,又像夕阳扑覆沟涧,把余光照尽泥泞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