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要她说,就去向隆庆帝觐言,再着一到二位妃嫔替她分担,又是什么难事不成?
可她与豫贵妃交情到底没到这一步,还是别开这个口的好。
豫贵妃叹道:“偌大一个皇宫,也就只县主你会与本宫说这般推心置腹的话了,受苦受累的可不只本宫自己,还至今没得过皇上一个‘好’字儿吗?连当初本宫册贵妃,都没来看过本宫一眼,如今却那般抬举两个新人,但有什么要求没满足她们,或是慢了一些,皇上便说本宫是‘干什么吃的,些许小事都办不好,养她何用’,实在是……”
意识到自己不该对着施清如说这些,忙打住了,可又实在忍不住想说,“各宫的妃嫔也都来找本宫抱怨,要本宫去劝皇上‘雨露均沾’,本宫说自己一样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着,哪有那个本事?便都挤兑本宫,说她们连个盼头都没有,本宫既代掌了凤印,就该为大家做主,为大家谋福祉,不然倒要她们指着谁,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她也一样守活寡好吗?
只不过她年纪大了,早不想那些风花雪月了,可皇上好歹给她一点应得的如今实质六宫之首的体面,让她好服众啊;而且皇上那般宠爱那两个小贱人,万一有朝一日,她们就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施清如就知道豫贵妃多少还是有几分醋妒那两个新晋的美人儿了,简直恨不能立时离开,她可不耐烦听隆庆帝后宫这些破事儿!
好在豫贵妃也知道对着施清如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些委实不妥,亦怕韩征回头知道了会不高兴,忙自己打住了,“嗐,看本宫这嘴巴,一叨叨起来就没完了,县主千万别与本宫一般见识,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才是。”
随即压低声音,问施清如邓皇后病了,该如何处置,“……凤仪殿那一位新近是真病了,本宫打发人去亲瞧过,的确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不知县主,还有韩厂臣,是个什么意思,要不要传了太医去凤仪殿瞧瞧?”
反正邓皇后也一直“病”着,连凤仪殿都出不了,哪日忽然病死了,也是顺理成章,只这个主她可不敢做,虽然皇后的宝座实在吸引人,可她怕自己有那个运没那个命,倒不如就如现下这般,虽无名却有实的好。
施清如自然不可能对邓皇后心软,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那不是与督主的初衷相悖了?她才不会为了一个不值当的外人,与自己心爱的人离心。
便只是淡淡道:“不是听说皇后娘娘虽一直足不出户的养病,该有的份例都还在吗?那娘娘只管按份例办事也就是了。我先给娘娘请个脉吧?说了半日的话儿,倒差点儿把正事给忘记了。”
豫贵妃忙笑道:“是啊,那你就先给我把脉吧。”
心里已决定在施清如这里讨不到准话,那回头还是直接着人去请示韩征了,邓皇后明面上该有的份例的确都还在,但有没有到邓皇后手上,她有没有用上,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就好比太医,照理一国皇后病着,就该日日都有太医去凤仪殿请脉,甚至是会诊才是,可韩征不发话,谁又敢为邓皇后出这个头,谁又愿为她出这个头呢?
可如今人病成那样,豫贵妃是真不敢自作主张,还是先请示了,依令办事的好,那回头是好是歹,便都不与她相干,不用她担责了。
于是待施清如稍后离开后,豫贵妃便忙打发了自己的心腹去司礼监求见韩征。
韩征正忙着,哪有空谁来都见?
便命了小杜子见来人,小杜子这才知道邓皇后真病了,且病得很重,皮笑肉不笑道:“皇后娘娘不是一直都病着,听说连凤榻都下不来吗?仍依例办事也就是了。”
依什么时候的‘例’?自然是邓皇后失了凤印与六宫大权,在凤仪殿养病至今的例,也就是不必传太医了。
豫贵妃的心腹自然也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赔笑着应了“是”,“奴才知道了,回去就把小杜公公的话儿原样转告给我家娘娘,奴才告退。”
却行离开了。
小杜子见他走远了,方往地上啐了一口,皇后又如何,上次害得他干爹和姑娘差点儿就完了,姑娘还因此大病一场,这笔账她以为已经清了不成?
且自生自灭去吧,熬得过这次算她命大,熬不过也只能活该,谁让她有康庄大道不走,非要往死路上一条道走到黑的!
小杜子待韩征回头不忙时,把事情与他简单提了提,“儿子没有请示干爹,就自作主张了,还请干爹恕罪。”
韩征眉都没抬一下,“请阁老们过来议事吧。”
小杜子便知道他的自作主张自家干爹很是满意,笑嘻嘻的应了“是”,自顾请人去了。
转眼又是十来日过去,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隆庆帝对两位新晋陈美人的宠爱,并没有如人们所预料或是所期望的那样,过了前几日的热度,也就没兴趣了,反而越发的宠爱她们,又是晋位份,又是赏赐不断的。
弄得各位妃嫔都满心的醋妒艳羡不说,年轻美貌的宫女们也都蠢蠢欲动起来,若她们也能入皇上青眼,固然也没有生儿育女的指望,可能晋位也算是一步登天,不必到了年纪就得出宫去受苦受累;或者只能当一辈子的下人,等年纪大了,就只能等死了。
以致整个后宫一时间都是人心浮动。
福宁长公主却是暗自得意称愿不已,她就说皇上怎么可能不爱年轻鲜活的肉体?如今事实证明她这一步果然没走错,那有了好的开头,她便算是成功一半了,离另一半的成功还远吗?
韩征那个狗阉奴,且给她等着吧,他很快就会知道‘慌’和‘悔’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了!
第一百九五章鱼死网破之招
可惜韩征一点没如福宁长公主所期待的那样,有半点慌和悔的迹象。
就算如今有枕头风日日在隆庆帝耳边吹,福宁长公主会慢慢得到她想要得到的所谓圣心,那又怎么样呢,只要票拟和批红的大权都还在他手上,福宁长公主便做得再多、蹿得再高,都是徒劳。
当然,票拟和批红的大权都是隆庆帝给他的,既能给他,自然就能收回去,可届时就不是隆庆帝想收回,就得收得回去;便一时收回了,他确信也终会回到他手里的!
所以韩征不但半点不慌不悔,反而随着自己生辰一日日的临近,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更好。
弄得不但跟前儿服侍的小卓子等人和司礼监的人都感觉到了,便内阁的阁老们和百官也感觉到了。
面上不敢说,私下里却都免不得小声议论这“活阎王”是怎么了,虽仍是轻易让人看不出情绪,却分明能让人感觉到他不再似之前那样冷清疏离,遇事也好说话得多了,莫不是忽然转了性儿?
只有小杜子沈留柳愚几个知道,他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眼看就要与施姑娘成亲在即,经历所谓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了,——虽说他们是太监,不可能真正洞房,但那一样也是一辈子的大喜事啊,换了谁能不高兴的,督主再英明神武也是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韩征的确是因为自己与施清如成亲在即而春风得意,想到她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他就自己都忍不住想笑,想叫上几声。
尤其偶尔去看施清如,看到她来不及收的绣到一半了的大红嫁衣和盖头,看到她满脸的娇羞与喜悦,回到都督府后,又看到正院布置得一天比一天更有新房的样子,他心情就更好,更觉得天大的事儿都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儿都得给他成亲洞房让路了!
所以这日小杜子来回他:“干爹,才凤仪殿那边儿服侍的人来禀报,说皇后快不行了,只怕就几日光景儿了,想见皇上最后一面,求干爹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通融一次,还请干爹示下。”
韩征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挑眉道:“是真不行了,还是装的?”
小杜子忙道:“连太医都说是真油尽灯枯了,应当不是装的才是,干爹怎么说?”
韩征叩着长案道,“既真油尽灯枯了,只怕是想趁见皇上最后一面时,为娘家人最后谋一点福祉吧,那就禀到皇上跟前儿了,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还夫妻这么多年。只是皇上肯不肯去,那可就不是本督能做主的了。”
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他与邓氏早无情分可言了,但谁让他心情好呢,就发个善心,如了她最后之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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