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2 / 2)

gu903();福宁长公主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儿子一离开便是三年?

隆庆帝的身体她知道,是真早已外强中干了,等三年后儿子再回来,黄花菜都凉透了!

因嘶声道:“我选什么选,‘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你不知道么?反正我绝不会让你离开的,尤其是这一两年,你必须给我留在京城,最好连城门都不许踏出半步。否则,否则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不说,你妹妹此番的远嫁,也彻底白费了。你难道就不想早日接她回来,不想让她当最尊贵的长公主,不想……”

“母亲慎言!”话没说完,已被萧琅怒声打断了,“这江山是宇文家的江山,我却姓萧,永远都不可能,我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的非分之想,所以母亲也趁早死了心的好!”

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为什么一力要去凉州,除了想要为珑儿撑腰张目,让她能过得好,还有一个原因母亲心里岂能不知道?就是为了让母亲死心,让母亲不要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母亲却要强人所难,强行逆天,就没想过将来等新君上了位,无论是谁,都容不下我们吗?母亲已经是长公主,已经尊荣富贵一辈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好生受用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还要得陇望蜀,好了还想更好,甚至不惜舍弃自己唯一的女儿!”

福宁长公主赤红着眼睛道:“因为我不服,不甘!皇帝明明就没有儿子,你明明就是他血缘最近也最疼的外甥,他既然横竖都要过继的,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你身上难道流的就不是宇文家的血吗?他却那样防备猜忌我,那样打压我,弄得我受尽了韩征那个阉狗的气,我可是先帝唯一的嫡公主,生来尊贵无匹,凭什么要受那样的气!所以我一定要让我的儿子当皇帝,一定要当太后,一定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萧琅满脸的疲惫,“母亲为什么从来就只看得到自己没有的,只看得到自己的所谓委屈,却看不到自己所拥有的,自己为人所称羡的更多呢?”

“平心而论,皇上对您已经够优渥了,连带对我和珑儿,也够优待了。您自己纵观满朝,有谁家像我们兄妹这样,一个不到一岁便封了郡主,一个年轻轻就是三品天子近臣,大权在握的?您的食邑更是独一份儿,皇祖母和皇上每每年下对您的赏赐,也是独一份儿的,您怎么还不满足呢?”

福宁长公主冷笑道:“我是想满足,可想到自己受的那些猜忌防备,想到自己受的来自韩征那个阉狗的气,我就无论如何都满足不了!”

尤其如今她连唯一的女儿都舍弃了,与儿子也闹成了这样,就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了!

萧琅低喝道:“那也都是母亲自找的!您要是不窥伺圣躬,不有非分之想,皇上何至于猜忌防备您,换了是您,明明自己还活得好好儿的,就因为没有亲生的儿女,便连自己最亲的兄长也已在盘算觊觎您的家产了,您心里是什么滋味儿?至于您说的受韩征的气,就更是可笑了,您不先惹他,他又怎么会惹您,都被人打上门,连自己在意的人都要保不住了,您还指望他当没那回事儿一样忍气吞声,等待您下次的变本加厉,这世上岂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福宁长公主怒声道:“说到底,你还是惦记着施氏那个小贱人,都是为了她才故意这样对我,故意想要气死我的对不对?当初我就该直接一杯鸩酒或是一条白绫结果了她,一了百了的,偏要去那样辗转迂回,难道韩征还真敢要我的命不成,我真是后悔死了!”

萧琅已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母亲真的已经偏执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又忍不住满心都是心寒与悲哀,权势就真的那么好,那么重要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随便母亲要怎么想,怎么做吧,反正天一亮,我便会护送珑儿离开京城了,您愿意好生照顾皇祖母、照顾自己,就好生照顾,若不愿意,还是一味的要作茧自缚,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您和皇祖母还是在自己家里,身边也是奴婢成群,还有皇上护着你们,只要皇上在一日,你们便能享用所有最好的一切,亦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珑儿却不一样,她要去的是异国他乡,要面对的也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可谓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两厢里一比较,事有轻重缓急,儿子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先为珑儿打算了,母亲若实在要怪,就怪我吧,甚至,也可以当这辈子压根儿没生养过我这个儿子!”

说完单膝跪了下去:“儿子就此拜别母亲了,还请母亲珍重,至于皇祖母那儿,我就不去了,母亲回头自己酌情告诉皇祖母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经站了起来,转过身便大步往外走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

可惜被福宁长公主疯了一般冲上前,张开双手拦住了,“你哪里都不许去,不许离开京城半步!你皇祖母病成那样儿,本来就舍不得你妹妹,再知道你这一去就几年后才能回来,不是活活要了她的命吗?我身体也早已是大不如前,尤其此番……如今几乎是夜夜都不能入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琅儿,你不能那么狠心,就这样抛下我和你皇祖母,不管我们的死活啊,你真的不能那么狠心啊……”

说到最后,终于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萧琅却是木着脸,不为所动,“母亲之前逼珑儿和亲时,怎么没想过自己不能那么狠心呢?何况我只是去三年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等珑儿安顿下来,等能确定她已经过得很好,将来也会很好后,我自然也就回来……”

“珑儿珑儿珑儿!”

福宁长公主终于彻底爆发了,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你口口声声都是珑儿珑儿,她不过一个丫头片子,婚姻大事本就该我这个当娘的说了算,何况最后的确是她亲口答应和亲的,就为了她对一个阉竖那不知廉耻的恋慕!明明就是她坏了我的事,我已经不跟她计较了,还为她准备那般丰厚的嫁妆,我已经够对得起她了。结果她却还要挑唆了你跟我作对,不逼死了我誓不罢休,我生养的这哪里是个女儿,分明就是个祖宗,是个讨债鬼!”

“我现在就去找她,当面问她这样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到底图的什么?她是不是非要逼死了我才肯甘心?她真逼急了我,我才不会再管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大局为重,我立时与她同归于尽,大家都别活了!”

福宁长公主双眼赤红,满脸狂乱,一副要吃人的凶相。

也就是此刻丹阳公主不在她面前,不然她真有可能怒极恨极之下,活活咬死女儿也未可知。

枉费她连日来都那般的愧疚,觉得对不起她,因此方方面面都对她无微不至,能亲力亲为的也都亲力亲为;还把自己的体己明明一开始说只是一半给她的,末了却大半都给了她。

亦连母后的体己,她也替她多讨得了几成,不就是为了她去南梁后,有足够的银子傍身,日子怎么都难过不到哪里去吗?

她还一心想着将来一定要接了她回国,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加倍的补偿她,——结果她就是这样回报她,就是这样回报自己亲娘的!

萧琅伸手钳住了福宁长公主,让她动弹不得后,方冷冷道:“珑儿从没说过任何挑拨的话,不过母亲想要珑儿的命就只管去要,看她死了后,会有什么后果,看大周会不会与南梁开战,看皇上会不会龙颜大怒,皇祖母会不会对你失望至极,先帝泉下有知,又会不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生养你这样一个女儿!你若真那么做了,你何止是手刃亲女的禽兽,你更对不起你姓氏里的‘宇文’两个字,对不起朝廷这么多年对你的供奉,对不起天下万民给予你的富贵尊荣!”

最后补充了一句:“自然,届时我也不会独活,一定会立时追随珑儿而去,与你生生世世都不复相见!”

福宁长公主让萧琅眼里的冰冷刺得浑身一凛,终于不再挣扎,软软瘫坐到了地上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因为她知道她不可能真要了丹阳公主的命,别说那终究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做不到那么狠心,就算她能做到,她也不能丝毫不为大周的江山社稷考虑。

尤其不能不为儿子和自己的将来考虑,可一旦她都成了罪人,她儿子哪还有丝毫正位大统的可能?

而她儿子不能正位大统,她受的这些气都算什么,她狠心舍弃的那些又算什么!

儿子不就是要去当凉州副总兵吗,他如今是三品,副总兵却是从二品,说来还是高升了呢,何况皇上如今能调他去凉州,回头自然也能一纸调令调他回京。

更何况,谁说儿子人不在京城,皇上便不能过继他,立他为太子了?只要皇上愿意,她儿子立时便能被过继立储,再立时被召回京城,——所以只要她不放弃,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他们母子还是有很大胜出希望,她仍是有很大希望当上太后的!

这个念头让福宁长公主心里没那么难受,也没那么绝望了。

她甚至强迫自己渐渐平静了下来,哑声与萧琅道:“好,你要去凉州做副总兵,我不拦你,木已成舟,我本也拦不住你了。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母后,不叫你有后顾之忧的。但你一去便是三年,总不能让尹六小姐也白等你三年才是,那岂不是白白蹉跎了人家三年最好的时光?”

“我方才想过了,明日就让丹阳随了南梁太子一行人先行出发,那么大一群人,也走不快,你便先留下,迎了尹六小姐过门,待三朝回门后,再带了她一道离京,追赶丹阳一行人去。如此便既不会耽误了人家姑娘,你身边也能有个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人,我和你皇祖母便能安心了。”

奉国公府滑不丢手的,哪怕女儿已经许给了他们家,在很多事上依然含含糊糊,能混就混,可见分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一旦知道她儿子此番离京得三年才能回来,只怕更要骑墙头,甚至还会恨上她儿子和他们家,那就真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但如果亲事变得名副其实起来,再早早让尹六小姐生下了嫡子,那也是奉国公府的嫡亲外孙,局势立马会变得不一样,——以奉国公府今时今日的地位,除非出一位皇后,最好连下任皇帝身上也流着他们家的血,否则,一定会盛极必衰,不停走下坡路的。

所以,让两个小的立时完婚,已是迫在眉睫,绝对再不能拖延了!

萧琅自不知道都到这个地步了,福宁长公主还在做着自己的“太后梦”,见她平静了下来,心下不由一松,只当她已经在慢慢的接受现实了,那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彻底接受现实,继而变得平和安详起来,自然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可惜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听得她要他推迟出发,即日迎娶尹六小姐,萧琅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沉声道:“这事儿怕是不成,母亲应当知道高阶武将的家眷必须留守京城的规制才是。所以我即便即日迎娶了尹六小姐,也不能带了她一起去凉州,反倒会让她一过门便夫妻天各一方,母亲又是何必?何况两家本来说好年内完婚的,如今不过才三月而已,奉国公府势必来不及准备,仓促之间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岂非不美?所以还是等三年后我回京了,又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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