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传来一声吼——
“喂!”
是兰英理发店家那个不找工作天天窝家里画画的小女儿,穿着拖鞋,凶巴巴地叉着腰:“造谣多少钱一斤啊,你们搁这搞批发呢。”
她手里拿着根巨长的麻花,要用麻花打人的样子,好可怕嘞。
“我们可没造谣,这些都是朱老太家房客的亲戚亲口说的。”
倒也不是这些街坊有多大的恶意,他们就是闲在家里,生活无聊,需要调剂,又不愿意说自己家里的鸡飞狗跳,所以就热衷说别人家的离奇曲折。
杨熙宁哼哼:“你们还没造谣?前一阵你们不是还说谢老板被富婆包养了吗?这么快就忘了?”
几人不占理,面面相觑,都不说话,毕竟背后说别人家的闲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杨熙宁从小横到大,可不怕这群嘴碎的邻居,谁还不知道谁家那点事儿:“实在太闲就回家给你们的大龄儿子找媳妇,不然就去催生,催不动自己生也行啊,找点事儿干。”
家里三十六还没娶上媳妇的刘大爷:“……”
儿媳妇死活不肯生孩子的王大姐:“……”
四五十了意外怀孕,老脸挂不住偷偷流产的张大姐:“……”
荷塘街有秘密吗?
没有。杨熙宁她妈也是街头情报组的。
说闲话的众人各自顶着五颜六色的脸散了。
杨熙宁回头,走到拐口:“你别听她们乱说,我去割阑尾的时候,她们还说我得了痔疮呢。”
还有更离谱的,她画主角亲亲的时候被她弟看到,现在荷塘街的街坊都以为她在从事有颜色的漫画事业。
温长龄道谢:“谢谢。”
杨熙宁挠挠头:“之前不是剪坏了你的头发嘛,帮你说两句也是应该的。”她把她的大麻花从中间折断,裹着包装纸递过去,“吃不?很脆的。”
温长龄接了:“谢谢。”
杨熙宁觉得温长龄是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她的漫画根本无人问津,她有段时间就摆烂,断更。有一次在米粉店,从来没跟她说过话的温长龄走过来,跟她说了第一句话:“你画得很好。”
这句话杨熙宁能记一辈子。
朱婆婆回老家了。
温长龄跟着画兔子的灯笼绕了好几圈才回家。天黑了,吵吵闹闹的荷塘街才稍微安静下来。很远就看见曾志利守在朱婆婆家门口,温长龄并不意外。曾志利这种人,不铲除干净,他就会一直赖着你。
偶尔有人看向这边。
温长龄走上前,平静自若:“钱花完了?”
曾志利这两天应该过得很惨,脸上全是伤,眼睛肿得不能看,他非常迫切:“给我三十万,我拿了钱以后再也不来。”
假的。
给了他,他只会更加贪心,无底洞怎么可能填得满。
“我家里的事都是你散布的吧。”
他还是这么下作。
“这才哪到哪,光你弟那事儿,搭台子唱出戏都唱不完。”曾志利没有时间跟她慢慢磨,“你要是还想安生地在这里住下去,就把钱给够了,你就当花钱买清净,我拿了钱就消失。不然不止你住的地方,你工作的地方我也会去搭台子唱戏。反正我这辈子已经被你毁了,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没有钱,他会被打死。
要不是那笔和解金,他根本不会去地下赌场,不会欠一屁股债。他死之前,一定要拉上温长龄。
温长龄还是那句:“我没有钱。”
曾志利表情愈发阴狠,磨牙切齿的样子像要同归于尽:“让你那个律师男朋友给,他开那么好的车,不缺那点钱。”
律师男朋友指的是谢商。
谢商也被曾志利赖上了。
谢商把温长龄从警局保出来的那个晚上,给她发过微信,他说:如果那人再来找你,我可以帮你。
“好。”
温长龄答应得太爽快,曾志利倒是愣了一下。她打开门,曾志利只犹豫了几秒,就跟着她进去了。
只要能拿到钱,火坑曾志利也会跳。
温长龄把他带到了后院,再去了一趟房间:“你在这里等,我去找他拿钱。”
然后她从后门出去,从外面落上锁,去了如意当铺。
当铺的门没关,她从外面敲门。
“进来。”
温长龄走到院子里。
谢商像是在乘凉,或者在赏月,他悠闲地坐在藤编的椅子上,手里有书,旁边沏了一壶茶。
他在看道德经。
“这么晚有事吗?”
温长龄走到他面前:“我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她把银行卡放在茶壶边上,道明她的来意,“这里面是我所有的积蓄,我可以用这些钱典当一件事吗?”
谢商放下书:“可是温小姐,我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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