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梆!梆!梆!
三更了。
苏全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终于忍不住上前敲了门:“老爷,这么晚了,该歇着了。”
明日是大早朝,五更天就要至金銮殿。这么一算,冯侍郎能睡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多时辰了。
门里没有动静。
苏全暗觉不妙,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动静。
苏全心中惊疑不定,咬咬牙推开门。门一开,就见冯侍郎躺在椅子上,双目紧闭,脸上还有指印未褪。
苏全面色霍然一变,快步上前,用力摇晃冯侍郎:“老爷,老爷!”
怎么推也推不醒。
苏全用手一探冯侍郎的鼻息。万幸鼻息还算平稳。
苏全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将昏睡不醒的冯侍郎抱到书房内间的床榻上。然后去寻了一盆冷水来。
哗啦!
一盆冷水浇下!
咳咳咳!
冯侍郎被冷水呛到了,猛烈咳嗽几声,终于睁了眼。
苏全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战战兢兢地告罪:“奴才该死!奴才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见老爷一直没安置,便仗着胆子敲门。没曾想,老爷一直昏睡不醒,怎么推都不济事。这才斗胆以冷水叫醒老爷……”
冯侍郎的脸孔咳得通红,伸出右手,猛然抓住苏全的衣襟:“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全迅速答道:“三更。”
“冯少君呢?”
苏全继续答道:“三姑娘两个时辰前离去。走时吩咐奴才守着门,别扰了老爷写奏折!”
写个屁奏折!
这个冯少君,到底用什么东西将他迷倒?她要做什么?
冯侍郎用力摇摇头,竭力驱走脑中的混沌不明。头脑一清醒,顿觉左脸火辣辣的,还有脖间,也有些刺痛。
等等,挂在脖间的钥匙呢?
冯侍郎伸手摸了个空,顿时面色大变。
他不顾全身湿漉漉的,立刻下榻,快步冲到书桌边,打开抽屉。存放书信的檀木匣子果然被打开了。
匣子里空无一物。
冯侍郎怒火中烧,倏忽转头看向苏全:“冯少君走的时候,手里是不是拿了一摞书信?”
苏全伺候主子多年,见惯了冯侍郎不动声色或笑脸迎人的模样,像这般雷霆震怒的,还是第一回。
苏全心中一颤,低声答道:“是。”
冯侍郎大怒,用力一拍桌子:“立刻去荷香院,叫她来见我!”
第四十一章祖孙(一)
冯侍郎没有照镜子,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何等狼狈。
全身湿淋淋地,衣襟往下滴冷水。左脸上还有五指印记,目中射着怒焰,脸孔狰狞而扭曲:“愣着做什么,快去!”
苏全哪里敢说个不字,立刻退了出去。
冯侍郎剧烈地喘几口气,来回踱步。
今晚发生的事一串起来,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冯少君这个孽障,压根不是什么娇柔温顺的主。从踏进冯家的那一刻起,就在扮猪吃老虎。
搅和赏花宴是故意的,激怒宁慧郡主也是有意为之。
今晚来书房,也绝不是为了求他成全什么亲事。不过是一个借口,将所有人打发退下。然后趁他不备,用迷药迷晕了他。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搜寻冯纶的那些书信。
那些书信上,屡屡提及私盐和盐商行贿之事,还提起了江南总督曹振。一看就知冯纶的死绝不简单……
早知有今日,他当初就该将信全部烧毁。偏生不舍那一点念想,留下了祸根。
冯侍郎心如乱麻,越走越快。
不行,一定要将信都找出来,全部烧个干净。
这桩陈年旧案,牵涉太多,绝不能再提。否则,冯家上下都会被牵连。
还有冯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