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王府里做密探的生活,就在波澜不惊的生活中悄然度过。
冯少君很有耐心,并不着急。
秦王疑心极重,书房是重地,书房外有数十个侍卫,不错眼地盯着。等闲内侍根本进不了书房。冯少君前世花了三年时间,才潜入书房,搜到了秦王谋反的证据。
不过,一旦到了年底,麻烦事也会接踵而来。
冯家平日对她不闻不问,到了过年,碍于颜面也会派人接她去冯府。还有大冯氏,也会心疼她“孤身”住在崔宅里,说不定也会邀她去沈家小住。
到时候该怎么应对?
天这么冷了,还是病一场吧!
冯少君心中暗自思忖着,就见一个内侍过来了:“咱家奉殿下之命,来请余公子前去书房。”
余襄听到秦王传召相伴,目中闪过惊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拒绝的勇气,颤巍巍地应了。
冯少君跟在余襄身后,去了书房,照例在书房外守着。
门里隐约传出的惨呼声,冯少君充耳不闻。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内侍和秦王亲卫。
就在此时,秦王妃来了。
朱晅死后,秦王妃病了一场,在床榻上躺了两个多月。
丧子之痛,如剜心割肉。秦王妃消瘦了许多,神色间多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请娘娘留步。”赵公公上前拦下了秦王妃,恭敬地说道:“殿下有要事,暂时无法抽身。”
都被关在府里小半年了,敢登门来探望的官员寥寥无几,还能有什么要事?
秦王妃听到书房里隐约的动静,脸都黑了,狠狠捏了捏帕子,板着脸道:“我也有要事见殿下。你去通传!”
赵公公哪里敢在这时候去敲门。
宁肯开罪秦王妃,也不能激怒秦王。开罪秦王妃,最多是被冷嘲热讽,厚着脸皮也就过去了。激怒秦王,自己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赵公公不肯动弹,依旧拦着秦王妃:“奴才不敢惊扰殿下,请娘娘可怜奴才这条贱命。
秦王妃心火蹭蹭,愤愤离去。
冯少君遥遥瞥了秦王妃的背影一眼。
秦王妃似有所察,猛然回头。
冯少君已垂下眼。
奇怪,刚才如芒在刺的感觉从何而来?
秦王妃拧着眉头离去。
……
隔日一早,秦王妃就来了书房。这一回,如愿地见到了秦王。
秦王被关了几个月,心情烦闷,便纵情声色来排解。
色是刮骨钢刀,此话半点不假。秦王也是四旬的人了,这般折腾,哪里禁得住。整个人瘦了不少,脸有些浮肿,眼下一片青。
秦王妃看一眼,忍着闷气道:“殿下,还有一个月就到岁末了。”
“殿下‘养病’也快小半年了。到过年的时候,总该进宫露个脸。”
再这么下去,秦王就要彻底在消失在朝臣们的眼里了。
秦王焉能不急,阴沉着脸说道:“本王连着几次令人送信进宫,父皇置之不理,本王还能怎么办?”
隆安帝这是狠下心要严惩秦王了。
好在世子朱曜没受牵连,每日还能照常去上书房读书。如果朱曜也被禁足,那才是被打入尘泥,没了翻身的机会。
秦王妃略一犹豫,低声道:“不如让曜儿代殿下去一趟太和殿,求见父皇。”隆安帝再心冷如铁,对着长孙也得心软上一软吧!
秦王也跟着动了心思,点了点头:“也好。”
第二日,秦王世子朱曜在上书房散学后,去了太和殿。
隆安帝倒是见了朱曜,不过,朱曜一张口提起“养病”的秦王,隆安帝立刻打断:“秦王病重,要慢慢将养。你好好读你的书便是,秦王的事,朕心中有数,不必你操心。”
朱曜只得闭嘴,心里满是苦涩。
大半年间,吴郎中被流放,吴阁老致仕,秦王被关在王府里。
往日风光赫赫的秦王府,如今圣眷不再,也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他每日进宫读书,感受最深刻不过。不说那些捧高踩低的宫人内侍,只说授课的太傅们,对他也远不及以前上心。
堂弟朱昀,却时常受到天子赞誉。前些日子,还被隆安帝召进太和殿里伺候笔墨。
这份圣眷,由不得人不眼热。
朱曜无功而返,秦王心里一片冰凉。
隆安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