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上蹿下跳,挑唆父子之情。他这个被刺杀差点身亡的苦主,却既往不咎,愿和兄长“握手言和”。两相对比,孰高孰低,还用多想吗?
至于激怒秦王一事,也是他故意为之。
以秦王的骄傲自负,定然咽不下这口气。人一旦急了,无法保持冷静,就会冲动,会做出激进的举动。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会跳墙。殊不知,猎人早已张了网,就等着猎物入网。
“你在想什么?怎么笑得这么可怕。”
一只熟悉的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脸孔。
燕王回过神来,伸手握住燕王妃的手,冲爱妻微微一笑:“我刚才在想朝堂上的事。”
燕王妃对朝政从来不感兴趣,也就不多问了,喜滋滋地说道:“我今日在府中闲着无事,特意去库房,找了些好物件,为昀儿布置新房。你现在就随我去看看好不好?”
燕王最爱看燕王妃笑得开怀的模样,笑着说道:“好。”
他每日早出晚归,忙着监国理政,忙着揣摩圣心和朝臣们的举动,忙着勾心斗角。唯有这一刻最为轻松。
燕王妃拉着燕王的手,去朱昀的院子里转了一圈。
燕王生平最不喜人啰嗦废话,爱妻当然例外。燕王妃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燕王爱听得很。
……
不出燕王所料,秦王府里的动静,不出两日,就传到了行宫里。
隆安帝听了之后,神色莫测,看不出喜怒。
赵王和汉王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彼此使个眼色。
“父皇,大哥的脾气愈发暴怒了。在府中养着病,还有力气打死内侍。”汉王不遗余力地踩低秦王,顺便抹黑燕王:“二哥也是,去大哥府上探病,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大哥胡乱发脾气。”
赵王很麻溜地接过话茬:“四弟说的是。父皇,以儿臣看来,大哥二哥起了龌蹉不快,怕是好不了了。”
隆安帝瞥了赵王一眼,冷冷道:“以你看来,朕是不是该直接废了秦王,再将燕王也赶出太和殿?”
赵王神色一僵,脸上的肥肉动了一动。
汉王见势不妙,忙转过话头:“三哥不是这个意思,父皇误会了。三哥是想说,大哥二哥心里有了隔阂,见了面彼此闹得不痛快。倒不如少见为好。绝没有怂恿父皇废黜大哥的意思。”
当然,能将碍眼的燕王赶出太和殿是最好不过了。
论阴晴不定,谁也不及隆安帝。
隆安帝面色一沉,目光扫了过去:“朕乏了,你们都退下。”
别看汉王得宠,在隆安帝沉着脸不快的时候,汉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低声应是。和赵王一起退出了寝室。
兄弟两个的脸色,都不甚美妙。
第二百二十章兄弟(二)
天子寝室外都是内侍,说话多有不便。
汉王冲赵王使了个眼色:“三哥,天色还早,去我那儿坐坐。我们兄弟两个喝杯茶说说话。”
赵王点点头。
这一年来,赵王汉王私下走动频繁,堪称一对狼狈。
兄弟两个各怀鬼胎,不过,在对付秦王燕王一事上,立场完全一致。
进了汉王寝室后,赵王脸上笑意全无,冷哼一声:“二哥真是奸滑!”
汉王目光阴鸷,也重重哼了一声:“他差一点死在刺客手里,心里恨不得生啃了秦王。倒是会装模作样,假惺惺地去看秦王。”
赵王目光一闪,忽地叹了一声:“这一招着实虚伪,但也有效。你看看父皇今日的反应,就知道了。只怕此次行宫春猎结束后,父皇就要立他做太子了!”
这一句话,戳中了汉王的肺管子。
汉王目中闪过凶光,用力一握拳,重重砸在身边的茶几上:“哼!”
赵王看汉王一眼,低声道:“四弟,你也该早作打算了。”
汉王一肚子闷气,语气也不太好:“我还能怎么打算。这半年来,我天天在父皇身边做孝子。母妃时时在父皇耳边说我的好,福亲王也明里暗里为我说话。能做的,我都做了。可父皇眼里,还是看燕王好。”
那是当然。
隆安帝是执掌朝政四十载的天子,又不是是非不明的老糊涂。装模作样的“孝心”和几句好话,根本动摇不了隆安帝立燕王为储的想法。
汉王是随隆安帝来行宫了,燕王却被留在京城坐镇,代天子监国理政。其中透露出的微妙意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汉王心情烦闷,双手负在背后,来回踱步。
赵王又是一声长叹,一派兄弟情深为汉王忧愁的模样:“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诸般念头,在汉王的心头不停闪过。汉王似是想到了什么,步伐一顿,却未对赵王详说,只道:“父皇一日没下旨,我总得尽力一试。”
退一步说,就算燕王被立为太子,也不代表他就输了。
太子能立,就能废。
赵王见汉王不肯细说,也不追问,顺着汉王的话音道:“总之,不管到了何时,我都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