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落衙之后,燕王便来了秦王府,看看秦王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燕王带了十余个亲卫随行,沈祐也在其中。他身高腿长,面容俊美,目光凛然,最是引人瞩目。
站在角落处的冯少君,顶着“小喜”的面容,远远地看着沈祐。
沈祐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目光一掠,也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冯少君心里微甜,却未多留,以免惹人疑心,很快退了出去。
……
此时,书房里正上演着“负荆请罪”的戏码。
秦王不在床榻上躺着装病了,也不冷嘲热讽了,拱手抱拳,深深躬身:“二弟,大哥向你赔罪了。”
燕王也有些震惊。
秦王什么脾气?睥睨不可一世,谁都不放在眼底。往日秦王风光的时候,他只有低头忍让的份。
现在,秦王竟肯对着他弯腰低头请罪赔礼了!
这感觉,实在……美妙至极!
燕王忙伸手扶起秦王:“大哥快些请起。这赔罪二字,从何说起。”
秦王没有起身,依旧维持着赔礼的姿势:“去年那一桩事,是我一时冲动,差点铸成大错。”
“万幸你平安无事。否则,我这个兄长,实在无颜见你。”
“我做错了事,理当受罚。父皇让我禁足反省,这一年来,我每每想及当日的事,都是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二弟,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骂,都只管来,我都受着便是。只求二弟原谅我这一回。”
秦王活了四十年,从没对谁低过头。
这一番诚恳的认错赔礼,真是字字血泪。
秦王为了解禁足令,豁出了脸面都不要了。
燕王目中闪过浓浓的讥讽,口中长叹一声:“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做什么。不瞒大哥,我每每想到这些,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我是亲兄弟,不管到了何时,为了何事,都不该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父皇再怒,也为大哥保全了颜面,匆匆结案,让大哥以养病为理由禁足。如今都一年了,父皇的气也该消了。”
“大哥放心,我明日就进宫面见父皇,向父皇求情。求父皇容大哥进宫觐见。”
秦王满面羞愧,目中闪着水光,哽咽道:“二弟!你这般胸襟宽广,真令我汗颜。”
“我确实远远不如你。”
“这大齐的太子,应该由你来做。等父皇肯见我了,我便和父皇说,请父皇立二弟为太子。”
这就是幕僚给秦王出的计策。
先负荆请罪,以利益交换,说动燕王为秦王求情。眼下燕王占上风是不争的事实。索性先推燕王为太子。
待日后,总还有翻盘的机会。
秦王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不得不低头。
燕王心中快意,面上滴水不漏:“大哥这些话真是折煞我了。大哥快些请起。”
秦王这才起身。
兄弟两个一番剖白,冰释前嫌,说话间又恢复了往日的亲近。燕王好生宽慰秦王一番,才告辞离去。
秦王亲自送燕王出府。
隔日,燕王进宫面圣,张口为秦王求情:“……父皇,大哥足足养病一年,身体早已好了,请父皇召大哥进宫。”
第二百四十一章圣心
燕王竟为秦王求情?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去年燕王在去平江府途中遇刺,差一点就命丧刺客之手。明面上结了案,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众人心里都清楚。隆安帝一直将秦王软禁在秦王府,就是为了给燕王一个交代。关个三年五载也不稀奇。
谁能想到,这才过了一年,燕王就主动为兄长求情了?
随伺一旁的沈公公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燕王一眼。
高大英武正值盛年的燕王殿下,一脸恳切,继续说道:“昨日儿臣去探望大哥。大哥声泪俱下,说十分想念父皇。”
“父皇也一年没见大哥了,心里一定惦记。儿臣恳求父皇下旨,让大哥进宫吧!”
隆安帝目中闪过错愕唏嘘,还有一丝欣慰,注视燕王片刻,缓缓说道:“朕原本打算,让秦王安心养两年。既然你张了口,那朕就先见一见他。”
燕王神色一振,脸上满是欣喜,拱手谢恩:“儿臣代大哥谢过父皇恩典。”
隆安帝神色愈发温和:“朕也没想到,是你张了这个口。”
燕王从容应道:“我和大哥自小一起长大,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兄弟两个偶尔闹些口角也是难免。兄弟如手足,意气之争算不得什么。”
再旺盛的怒火,也禁不住时间消磨。这都一年了,隆安帝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只等有人张口为秦王说情,就能顺水推舟,放秦王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