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边猎猎,骏马放开四蹄驰骋。被软禁了两年的汉王,重新感受到了血液奔腾的滋味。
汉王的骑术还算精湛,策马飞驰。一众东宫亲卫,速度丝毫不慢,分着前后左右,有意无意地将汉王围在中间。
这绝不是怕汉王出什么幺蛾子乱跑,主要是为了保护汉王殿下的安危。
汉王心知肚明,心里暗暗冷哼一声,目光一扫,掠过沈祐冷肃俊美的脸孔。
这个沈祐,昨夜竟敢冲撞羞辱他!
日后,定要让沈祐“好看”!
汉王心里狞笑,用力一踢马腹,胯下骏马嘶鸣,跑得更快了。
一路上只歇了一回,二十余匹骏马在傍晚时到了宫门处。
看着熟悉的朱色宫门和延绵的宫墙,汉王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不足为奇。失去了之后,才知道后悔莫及。如果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不会碰瑜美人一根手指……
汉王快步到了太和殿外,扑通跪下,声音里带着哭腔:“不孝儿子回来了,求见父皇。”
传信的内侍不敢怠慢,忙去通传。
对沈祐来说,将汉王带到太和殿,就算完成任务了。他领着一众东宫亲卫回东宫,向太子复命。
一来一回,才两日时间。可见汉王回京的心情有多急切了。
太子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很快恢复如常:“孤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汉王刚回宫,少不得要在隆安帝面前哭诉请罪。这等场面,他这个太子还是别掺和了。等明日再去“安抚”汉王。
沈祐退出书房外。
冯公公看了过来,目中隐含关切。
沈祐心中涌起暖意,冲冯公公略一点头,示意自己这一趟差事还算顺遂。
冯公公暗暗舒了一口气。
……
汉王在太和殿外跪了两个时辰。
天黑了下来,汉王跪着的身影在夜幕中颇有些孤单可怜。
这一日,汉王连口水都没喝过,又跪了这么久,膝盖疼得都麻木了,肚中饥肠辘辘,头晕眼花。
汉王咬牙硬撑着。待隆安帝宣召,汉王狼狈地爬了起来,踉跄着进了寝宫,到了隆安帝的龙榻前,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没看清隆安帝此时的模样,就开始放声恸哭。
“父皇,不孝儿子来了。”
“儿子在皇陵两年,日夜自省,儿子知错了!”
二十九岁的汉王殿下,哭得像个八九岁的孩童。眼泪鼻涕一把,既狼狈又可怜。
隆安帝的怒气在两年间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此时看着涕泪交加悔不当初的汉王,隆安帝的心软了一软,长叹一声:“别哭了,起来吧!既然知错了,以后不可再犯。”
汉王哭道:“儿子真得知错了。以后,儿子就守着妻儿,好好过日子,绝不敢再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这两年,儿子日夜惦记父皇和母妃。知道父皇龙体迁安,儿子心如刀割啊!从今日起,儿子就留在父皇寝宫里,日夜伺疾。求父皇给儿子一个尽孝的机会。”
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隆安帝龙目闭了闭,缓缓睁开,慢慢说道:“你今夜就留在宫里,明日天亮,去甘泉宫,看看你母妃。”
第三百五十一章汉王(三)
这一夜,汉王又是彻夜未眠。
连着熬了两夜,汉王眼睛通红,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须,看着十分落魄。这等模样,去见曹贵妃实在不妥。
汉王去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然后才去甘泉宫。
他早料到曹贵妃的日子不好过。亲眼看到甘泉宫的宫门挂着厚重的铜锁时,汉王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差点冲出眼眶。
守着宫门的管事嬷嬷,开了铜锁,推开宫门。
昔日热闹喧嚣风光的甘泉宫,被锁了两年,透着无尽的寂寥和冷清。哪怕地上扫得干干净净,也透出了衰败凄凉。
曹贵妃愣愣地坐在窗前,头发已经全部都白了,身体瘦得如一把枯柴。眼角皱纹堆积,目光晦暗,看着老了十岁不止。
汉王像被刺了心窝,全身剧烈地颤抖,猛地上前跪下:“母妃!儿子回来了!”
曹贵妃反应比以前迟钝得多,低下头,看了汉王一眼,又看一眼。颤巍着伸手,摸了摸汉王的头,这才敢确定自己听到看到的不是幻影。
曹贵妃颤抖着搂住汉王,放声哭了起来。
母子抱头痛哭。
“你总算回来了。”曹贵妃哭得嗓子都哑了,声音嘶哑,说话断断续续:“这两年,我一直被关在甘泉宫,不能出宫门半步。连个传口信的人都没有。”
“你父皇好狠的心肠啊!你的皇祖母,也对我不管不问。儿啊,我还以为,我们母子两个没相见之日了。”
汉王悔恨又自责,哭道:“都是儿子连累了母妃!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