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子里面有好几张桌子,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一伙男的围坐在一起,有些喝多了的还光着膀子。吴烟跟着艳姐走进去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些男人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她们身上。
艳姐紧身的黑裙子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明显,虽然有些壮实,但是胸大腚肥,很惹人。微卷的头发披散在后面,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她像是习惯了这种目光,漫不经心的穿过这些男人,留下香风一阵。
吴烟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她没想到是来这种烧烤摊,以为是到小饭馆呢,出门的时候随便穿了条原身留下来的豹纹小皮裙,上身穿了件黑色紧身的毛线上衣。再套一件挺长的外套,瘦伶伶的样子,有艳姐压阵,她倒是不怎么惹人注意。
大棚另一边的角落里,一桌三个人,郑浩渺给沈清越把酒满上,然后往那引起骚动的两个女人方向看,“哟,是大世界的艳姐,巧了。”
沈清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他的眼神在那双引人遐思的修长双腿上打了个转,又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艳姐叫了好些串,选喝的时候,直接叫了几扎啤酒。
“妹儿,能喝酒不不能喝的话,艳姐让人给你拿两瓶饮料。”艳姐扎马步似的做在小凳上,很快的融入了这边的江湖氛围。
反倒是吴烟,她常年生活在那些牙婆的监视之下,样样都是比照着真正的官家小姐来培养的,从门槛后抬脚的尺寸到吃饭时抬著的高度都是有讲究的,这种十年如一日的训练,让她在这个地方没办法像艳姐那样做得大刀阔斧的,依然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不说,还腰背挺直,格外的秀气端正。
“不用,我跟艳姐你一块喝酒就成。”吴烟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她是几大碗高粱酒都不带醉的,因此对自己的酒量如何也有个数。
“爽快,哈哈哈哈哈,我看你秀秀气气的,倒是个痛快人。”艳姐咧开红唇,越看吴烟越喜欢,“刚刚你说是在理发店里给人洗头是没有好路子做吗要不要到厂里干活也不行,现在那么多人下岗了,到厂里干活也不稳当。”
艳姐觉得吴烟有些可惜,小丫头认识字,人也斯文,在理发店给人洗头是真的糟蹋了。
“对了,还没问你是哪个理发店呢我下次带着我那些姐妹一块过去给你做生意。”
“孔雀理发,就在百花街。”吴烟回道。
“你们老板是不是叫吴秀琴”
第11章
艳姐和吴秀琴居然是认识的,两人好些年前,是一块做事的,后来吴秀琴被人包养了,就出去开店了。
“她现在还跟着那个男人啊哎,妹儿,你会不会看不起我们这样的”这会上了一点烤串,艳姐打开一瓶啤酒倒在杯子里,又给吴烟倒了一点,问这话的时候,勾勒着长长眼线的眼睛瞅着吴烟。
吴烟摇了摇头,“你们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挣钱。本来咱们女人在这个世道上生活就比较艰难了,我也是女人,何必看不起你们。要是这么说的话,很多人不也觉得我给人洗头不正经”
不是没碰到动手动脚的客人,但吴烟现在没有离开的资本,就只能忍受。好在她上辈子忍受了那么多年,早就忍成了乌龟。
像吴姐那种的,被人包养,但包养她的男人无妻无子,俩人属于各取所需。就她从吴姐嘴里得知,那个男人包养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谁不是蒙着眼睛过日子呢
就拿她自己来说,她生活的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不就是被盐商买下当做精美的礼物送去参政府上,正头娘子会说什么吗只要男人愿意,正头娘子说啥也不算。现在这个年代已经比她那个时候好多了,一夫一妻这样的规矩居然是被写进法律里面的。当初刚知道的时候,作为古人的她宛如傻子一般追着吴姐问了好一会。
年少时不是没有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忠贞的句子感动过,但她敢想象自己会碰到这样的好事吗她唯有祈祷自己被温和的主家买下,正头娘子能容忍她的存在罢了。
她的来历又比吴姐和艳姐好到哪去呢她们好歹还算是靠自己赚钱,可她呢,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卑贱的物品,她没有思想,只是一个为男人服务的工具,她的存在,也只是为那些男人而存在的。
“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艳姐笑着说道,拿着酒杯跟吴烟碰了一个,“喝点酒,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出来做事也不容易,在这边碰到什么事没办法解决的话,就跟艳姐说,艳姐在这边打拼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小面子的。平时也放凶狠点,你这样的小羊羔啊,不是光把脸抹成这样就能挡住那些狗男人的。”
吴烟虽然脸上浓妆厚重,但精致的五官是遮不住的,光这一双湖水般的大眼睛,瞅着她的时候,她一个女人都难以招架。
对于吴烟脸上的这些欲盖弥彰似的浓妆,艳姐没有说什么,只是暗示性的提点了她这么一句,有事来找她,总能护着点的。
吴烟也能听出来什么意思,艳姐好几次都打量着她的脸,她也就知道对方是有心看顾自己。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俩人非亲非故,第一次见面还不算愉快,也就帮忙开了个门而已;艳姐就能说出这种看顾的话来,由此可见,艳姐的心肠是真的很好。
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吴烟心怀感念,举杯敬了艳姐。痛快利落的样子让艳姐更是喜欢。
俩人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喝酒聊天,廉人坐在角落,这地方艳姐又是常来的,原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结果偏偏就有人不长眼的撞了上来。
端着酒杯过来的是几个醉醺醺的汉子,认识艳姐,其中一个弯着腰直接搭在艳姐的肩膀上,“这不是大世界的艳姐吗今日不值班啊正好,上次我和几个兄弟过去喝酒,就是艳姐招待的,还带了好几个小姐妹,啧啧啧,可把我给伺候舒坦了。”
这个棚子挺大的,里面来吃烧烤的人也不少,本来只有艳姐和吴烟两个女人坐一张桌子,就比较惹人注目了。坐下来之后打量的眼神不少,但是也没人过来做什么,顶多就是看看。
这伙人过来,还是因为其中有一个去过大世界,正好是艳姐带着姑娘陪着的,但当时闹出了点不愉快,有人强拉着姑娘办事,被艳姐制止了。这人现在瞅了好几眼,确认就廉人,在那边跟自己这伙兄弟一说,就有人怂恿他过来找回场子。
男人嘛,几杯黄汤下肚,就容易上头,在兄弟们的怂恿之下,五迷三道的过来了。
艳姐被他胳膊搂着,也不惧,眼尾一勾,风情万种的睨着这个男人,“这不是黄哥吗上次闹了点不愉快,您可是好久没过去了,我跟那伙姐妹,都想你呢”
这话哄得好,那男人一听,身上就酥了,伸手掐着艳姐的脸,眯着眼睛笑道:“哟哟哟,艳姐可真会说话,不过你也知道是闹了不愉快,上次那么多人,你一点没给我面子的,可不能这么算了。”
他那伙兄弟也纷纷落座,没凳子的拖着长板凳过来,很快把她们这个小桌坐得满满的,吴烟边上也坐下一个壮实的男人,肥肉横陈的。这伙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男人为难艳姐,还在旁边怂恿。
“就是啊,给我们老黄下了那么大的面子,不就是睡个姑娘吗钱没给够就直说,犯得着把我黄哥他们给赶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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