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都被暖融融的气息包围着,这让商如意比往常任何一个夜晚都睡得舒适,也安心,也正因如此,当这种暖融融的气息逐渐散去的时候,她还有些流连得舍不得醒来。
??直到周遭越来越多响动,她才终于从深沉的梦境中醒过来。
??睁开眼,已经是一室通明。
??商如意眨了眨眼睛,还没动,却先回想起了自己昨夜失去神智前的一刻——
??她好像,在被宇文晔质问?
??至于是质问什么,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唯一清晰的记忆却是在昏睡过去之后,他凑到自己面前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还有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直到此刻,也还萦绕在周围。
??商如意忍不住有些脸红,再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怀中,竟然抱着一件衣裳!
??正是宇文晔的衣裳!
??难道这一夜,那暖融融的,熟悉的气息,就是从这件衣裳上散发出来的?
??只这么一想,她更有些脸红耳热,下意识的将那衣裳丢开到一边,再抬头看向周围,屋子里安静得亦如梦中,也只有她一人,连宇文晔的卧榻上,此刻也是空无一人的。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可才刚一动,才感觉到身上软绵绵的,只能轻声道:「来人!」
??话音一落,图舍儿立刻推门进来了。
??她一看到商如意醒来,立刻欢喜的走上前来:「小姐,你总算醒了?」
??「我——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啊?」
??商如意蹙着眉头,借着她的手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再一想,这才勉强回想起来,昨天她被江皇后传入宫中,经历了那些事情,好不容易出宫,总算在宣仁门见到了宇文晔,然后她好像——
??好像在他面前哭了!
??一想到这里,商如意的头顿时嗡了一声。
??她怎么会在他面前哭的?
??原本就刚刚从昏睡中醒来,这个时候脑子又一次混沌起来,但其实,就算回到昨天,更清醒的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面前流泪,更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自己流泪,宇文晔就什么都不问,只顾着将她抱上马,冒着风雪一路赶回到家中。
??唯一清晰的,似乎只有在马背上颠簸的时候,紧靠在他胸口时,那温热的感觉。
??商如意的脸又有些红。
??她下意识的避开那令她有些尴尬的回忆,只问道:「他呢?」
??图舍儿看着她有些干涸的嘴唇,急忙转身去给她倒茶,刚要送到她手中,听见她问,便轻声道:「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姑爷今天要出征了。」
??「啊!」
??商如意一惊,这一下完全清醒过来——对了,宇文晔被封为辅国大将军,如今要领兵前去征讨王岗军,夺回兴洛仓!
??她急忙问道:「他,已经走了?」….
??图舍儿下意识的往房门口看了一眼,道:「姑爷昨晚在这里陪了小姐你一整夜,今早——刚刚才起身,不过没有惊醒小姐你。」
??「……」
??「眼下,已经要出发了。」
??|
??几乎就在图舍儿说话的同时,在宇文府的大门口,一支近百人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
??寒风呼啸,落雪纷纷。
??可在这样酷寒的天气里,这些身着铁甲,
周身寒冷如冰的将士却没有一个人露出瑟缩的模样,相反,身上甲胄沉重,腰间刀剑虽然安于鞘中,却也隐隐散发着一股属于武人的凶煞之气。
??这种气息,镇得空中不时飘落的飞雪也不敢落到他们的身上。
??静候了不知多久,终于,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宇文府中走了出来。
??只见宇文晔一身银甲,光华如冰,宽阔的肩膀上搭着一件厚重的黑色风氅,上绣一头威武雄狮,不但没有丝毫重压难载之感,反倒更显得肩宽腰细,威武无比。
??这个时候的东都洛阳,早已是冰雪封天,不断落下的雪花更是将一切都冻结起来,而宇文晔身着一身银甲寒气逼人,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却有一种玄冰筑成,坚不可摧的感觉。
??几个裨将立刻上前拱手行礼。
??「大将军。」
??一个裨将道:「大军早已在城外列阵,等候将军的指挥。」
??宇文晔点点头,道:「上马!」
??于是,几个裨将立刻翻身上马,而随行的穆先也牵来了一匹周身漆黑,唯有四蹄洁白如雪的骏马,宇文晔一只手接过缰绳,利落的上了马。
??坐上马背,他又扫视了周围一眼。
??眼前这近百人的队伍只是来府中迎他的小队,大队人马还在城外等待他的指挥,这些人是他亲自去兵部点兵挑选出的,年纪不大,也算不上精兵悍将,甚至,连他们的眼神也不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