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明扬缓缓屈起掩面的双手,深呼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找绿萍作什么”
苏暖望着华明扬不解的目光,小小的脸仰着,倔强而执著。
华明扬微愣,恍惚间,竟有种错觉,似乎看到了寒香他叹息一声,分明是个陌生的小姑娘。
他想了想,还是指了宫门守卫有个叫张大强的,曾经替宫里内侍卫们捎东西,可以一探,但也保不准,一定能传到话。他明日去试一试。
说着起身,强笑着,问苏暖住哪里,可否要马车送回去
苏暖见他那难看之极的笑容,心下酸楚,也是揪得难受:明扬哥哥还是那般君子,明明自己这般难受,还不忘顾及她的安危
她摇头,逃也似地下了车子,不敢回头多看一眼那个青衣背影,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三日后,她又去找华明扬,被告知:绿萍如今是太后宫中的掌宫嬷嬷,等闲人等根本就近不了身。那几个都是在外殿侍候跑腿的,平时连绿萍的面也见不着。
她无奈,只得满腹失望地转身。
“等等”华明扬忽拦住他,才几日未见,挺拔的身躯仿佛愈见消瘦,他的眸子黯沉,声音飘忽:“寒香,是在哪一日我好去相国寺烧香祭拜”
苏暖怔住,避开他的目光,听得楼梯上有声响传来,来不及多说,飞快地说了个日子,下楼去了。
楼上一个青衣小丫鬟正下来,叫“大爷夫人问”
她几步出了店门,走上熙熙攘攘人声喧闹的大街,方缓了步子,一边止不住地心酸:曾经最亲的人,如今成了追魂的人,闽春芳上回的话,她信
如今的她,哪里有这个力量与闽春芳对抗要钱没钱,要人,也没人她已经栽了一次跟斗
华明扬这里,罢了该问的都问了,事已如此。
刚明扬哥哥说要为她超度亡灵,去大相国寺,那里的高僧最为灵验,她唏嘘,心下感激,如今,只有他是唯一念着闽寒香的罢
忽顿住,大相国寺
她怎么竟把这事忘了
张嫣每逢五月初四,都要去大相国寺拜佛,这么多年一直雷打不动,无论刮风下雨。之前都是她与绿萍随行的。
她激动之余又慎重起来,这是她唯一能见到绿萍的机会,得好好筹划才行。
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头一件事,就是要摸清大相国寺那日的守卫情况。
她记得,每年张嫣去的时候,似乎寺里当日是要清场的,闲杂人等根本不得靠近那个院子半分。
她又要如何接近绿萍呢
她纠结着,一连想了数个法子,又被否定掉,沮丧,没有一条是可行的。
她垮着脸蛋,一路回了梨落苑,自己呆坐了一会,无果。
“小姐,”小荷探进头来,说:“夫人叫你过去呢”
苏暖带着小荷往金氏的院子里去,小荷捧着一个匣子,里面是母亲要的花样子。
园子里寂静得很,只有主仆两人的,苏暖记挂着大相国寺的事,脚步慢慢地缓了下来,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机械地向前迈步,直到小荷一声:“老太太安“
她才回过魂来。
面前赫然站着郑老太太,她名义上的外祖母,此时正满脸不善地盯着她。
她慌忙低头,行礼,退至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