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黑暗中,陆枕伸手挡住脸,低低笑了一声。
京师郊外宅内。
黄梅将手里新熬煮好的梗米粥端进苏邀月住的屋子里。
这一日,小娘子的情绪都不好,连带着黄梅也开始埋怨起那位公子。
黄梅知道,按照公子的身份,正妻自然该是那种门当户对,身份高贵之人。虽然她家娘子出身差了……很多,但两人之间那份真情,黄梅是看在眼里的。
可在这个时代,阶级之隔,犹如云泥。
如果娶了这样一位瘦马出身的女子,不止是陆枕的仕途,就连永宁公府都会受到牵连。
黄梅能理解自家公子的选择,可依旧替她家娘子不值得。
幸好,今日她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娘子,奴婢听说,公子和公爷分家了。”
正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睡觉的苏邀月身型微动了动,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眸,怔怔看向黄梅,那模样,着实乖巧到令人心疼。
黄梅顿时母爱泛滥,拧了一块帕子替苏邀月擦脸,然后将她听到的事情都跟苏邀月说了。
“这份婚事公子是不知情的,是吴氏自作主张。他换回了跟表小姐的庚帖,然后还将孔青雾和小吴氏一起赶出了府去。就因为这事,所以公爷打了公子一巴掌,公子提出了分家。”
黄梅细细的替苏邀月将脸上泪痕擦拭干净,然后又打来一盆冰水替她敷面。
清凉的冰水贴着肿胀的双眸,让苏邀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乖巧地靠在黄梅肩头,伸手去抠被子上面的花纹。
陆枕被打了?
苏邀月想到自己被她爸打的时候,真是恨不能把自己哭死。
陆枕也会哭吗?他疼不疼?
“娘子,公子不会跟孔青雾成婚了。”
“唔……”
虽然这对于苏邀月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却也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迷茫了一会儿,苏邀月慢吞吞地坐起来道:“想起来该练字了。”
黄梅:……
外宅内因为多了一位女主人,所以日夜灯火通明。
入夜,宅内山中湖处,有一道纤瘦身影正坐在一叶小舟上,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正在往湖里看着什么。可因为实在是太黑了,所以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用一根长长的竹竿盲捞着什么。
苏邀月捞了近半个时辰,什么都没有捞到,她气愤地扔掉手里的竹竿,那竹竿浮在水面上,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她记得就是扔在这个方位的啊,为什么找不到呢?
小娘子皱紧了眉头,然后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她立刻伸手去捞那根竹竿,可竹竿已经飘远,好嘛。苏邀月蹲在小舟上,使劲手脚并用的争渡,然后终于在来人看到她之前,努力把自己和小舟藏进了岸边一簇树枝后面。
苏邀月小心翼翼地踩着船头下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湿漉漉的裙衫。
真不像她,居然大半夜过来捞什么小马车。
这样的东西,平日里扔就扔了,从前她都拿十几万的包包装白菜好吗?
“苏邀月吗?”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苏邀月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一看,竟然是萧袅袅。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公府里头闹得挺厉害,我打听到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
萧袅袅显然是急匆匆过来的,她上前几步打量苏邀月,看到她沾湿的裙子,面色微变,“你不是准备跳河吧?”
苏邀月:……
“不是,我捞东西呢。”
“那就好。”
萧袅袅吐出一口气,可依旧眼神警惕。她伸手一把挽住苏邀月,跟她一起往主屋去,并且走路的时候努力不着痕迹的带她远离那片山中湖。
苏邀月:……
主屋一侧厢房内,黄梅和另外一个丫鬟正在收拾东西。
好几口箱子,应该是萧袅袅的东西。
“你给我带了礼物?是最时兴的头面,还是最近流行的蜀锦?”苏邀月一脸惊喜。
萧袅袅:“……没有。”
“哦。”
萧袅袅:……明白了,真的不是跳河。
苏邀月刚刚搬过来,屋子里面还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