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一觉醒来,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说太多话了,反而忘记跟廿七说那件事了。
阮卿一醒来想起来这茬,立刻就给老爸打电话过去兴师问罪。没人接。
老人人觉浅觉少起得早,这个时间搞不好在练太极剑。阮卿又拨了一遍,这回有人接了:“练剑呢,一大早催命似的干嘛呀?”
“怎么昨天也不给我回电话啊?”阮卿撒娇,睁眼说瞎话,“我等了一晚上。”
“问了问了。”阮爸爸说,“你七叔爷电话里拉着我话家常,扯了整整三个小时。我跟你说……”
“别别别,我不想听!”一听出来爸爸想拉开架势给她复述七叔爷那些“张家孙子离婚了”、“李家小子生了二胎又是闺女”之类的东西,阮卿就头皮发麻,“我就想知道我问的那个道观的事,你有帮我问清楚吗,到底是不是真的,现在还在不在?”
“问了问了。”阮爸爸只好被拉回正题,“你七叔爷说啊,是真的。”
“那道观里原来有十几个道士,后来都下山打鬼子去了。就留了一个小道童守家,后来他们一个都没回来。”
“后来就剩那小道童一人了,你七叔爷说啊,算起来,那个道童啊比他大了快三十岁。他小时候当传说听的。”
“说是早些年那道童还肯下山,拿点山货换点油盐酱醋旧衣服什么的。村里人问他干嘛不出来生活。他说要守山门,等着师父师兄们回来。”
“后来破四旧,小将们听说山里有个道观,就一帮子人进山想去砸了。结果就跟山里迷路了。最后是那个小道童把他们从山里带出来的。”
“你七叔爷算了一下,那个时候那小道童得有快四十岁了,那时候你七叔爷才是个十岁的小孩。村里的小孩就围着那些小将问山里的事。那些人一开始不肯说,后来还是吐口了,嘿,你猜怎么着,说得玄乎其神的。我跟你说,就跟小说似的,又像武侠剧……”
“……”阮卿揉揉额角,“爸你能赶紧说重点吗?”
“咳,真是,年轻人真是没耐性。”阮爸爸嘟囔了一句,接着说,“说是那个小道童,不是,已经中年道人了,说他能飞檐走壁。小将们有个摔下山崖的,都是他救上来的。说要不是他,这一群小将都得死在山里。”
“你七叔爷小时候可迷这个事了,老想进山拜师学艺。但山里那条通往道观的路老早就荒废了,没人找得着。有一次你七叔爷自个也在山里迷路了,幸亏干粮、衣服带得足,才没冻死、饿死。后来撑着走出来了,被他爸也就是你太爷爷的亲堂弟给揍了一顿,就再没进山寻过道观了。”
“但是从那一回小将们要砸道观之后呢,山里那人也再也没出来过了。已经多少年的事了。”
阮卿心算了一下:“那如果……那个人还活着,得有九十多岁了吧?”
阮爸爸觉得差不多:“得有了。比你七叔爷大了有三十岁呢。”
九十多岁在城市其实挺少见的了,城市里猝死的年轻人更多。但在农村,偶尔就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的百岁老寿星。
“喂?喂?”阮爸爸听她这头没声了,连着“喂”了几声,把阮卿拉回神。
“干嘛呢?”阮爸爸嘟囔,又反问她,“对了,我还没问你,你突然打听这事干嘛?”
“噢,我呀?”阮卿开始胡扯,“我最近要休假,想找个地方去采风,搞点灵感。忽然想起来老家那里,就问问。”
“你要休假啊?”爸爸的声音都提高了,“那正好,回来看看我们。我跟你说,我有个老同事的孩子,我跟你说,这孩子可优秀啊,普林斯顿的高材生,前几年一直在M国,今年35,决定回国创业……”
“听着挺好的,基因不错。让他赶紧结婚生孩子,最好生儿子啊。”阮卿说,“等他儿子满18了成年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去见一见,我就喜欢年轻的男孩。”
“正经着呢。”阮卿玩着自己指甲,闲闲在在地说,“有这种十□□、二十出头,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的年轻小伙子就帮我留意着点,我请假回去见。三十五六心机深沉的大叔就算了。”
她放下手,撩起眼皮,凉凉地说:“回头又联合我亲生父母一起算计我,我呀,怕了,怕了。还是小男生简单单纯,处着放心。”
阮爸爸一下子软下来了,低声下气地说:“不是说好了都过去了嘛,不提了,不提了。”
阮爸爸又软磨硬泡:“都休假了,回来看看吧,你妈昨天晚上还念叨来着。”
“端午不是才回去过吗。不回。”阮卿一口拒绝。
关键是她妈妈到现在还不肯认错。她总是觉得当年她自己可以又搞内勤支持丈夫创业,又带孩子做家务,当年的条件她都能做到全能,现在条件比过去好百倍,阮卿怎么就不能接受他们给她安排的人生呢。
阮卿一回去,俩人亲不过三天,一定会吵架。
阮爸爸叹气,又关心她:“缺不缺钱?”
“你要给我就要。”阮卿又不是傻子,谁给钱还不要呢?
“你们要不想给,以后老了都捐给慈善机构,我也没意见。”她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也不会饿死。”
“我辛苦一辈子给别人赚钱啊,还不都是为了你。”阮爸爸气咻咻地。
说什么前世的小情人今生的小棉袄,根本是前世的债务人今生催还债来了。
挂了电话还气咻咻呢,气咻咻地给阮卿转了二十万零花钱。
gu903();阮卿今天起得晚,醒了就在房间里讲电话。